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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西比拉的手指·仇恨 ...

  •   Phase 1
      以为自己将要开始进入梦境的时候,眼前却开始漆黑一片。
      荻原伸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她除了自己聒噪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
      她觉得不该是这样,因为魔鬼不会轻易停下追赶的脚步。
      只是在她清醒了的时候,枕边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荻原伸弥,你不准备来上班了是么?”按下通话键,教师主任尖利的声音扎进耳膜。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了。
      荻原伸弥有点难以置信。她早上从来不用闹钟,并且一次都没有在六点以后起床过,这次竟然反常成这样。
      细声地跟主任道歉,心里冷哼着:更年期的老女人。哄不好孩子被小朋友抓伤就来迁怒自己的白痴。
      被猛然掐断电话,荻原伸弥甩开手机,支起身体。
      身上盖着的是那件西装外套,被子被压在身下,略有褶皱但安然无恙。
      这么说自己是在没打算睡觉的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真不可思议!
      翻下床走到镜子前,头发凌乱,发梢卷成好几个圈,缠绕在一起,纠缠不清。荻原伸弥用手指去理顺,但失败了。她撇撇嘴,拎起剪刀就剪了下去。很想干脆就把长发剪短但想着到时候又要被更年期老女人指着鼻子嘲弄,还是算了吧。
      她一定会借口自己短发的模样凶巴巴的就想尽办法把自己弄走的。
      她巴不得荻原伸弥流浪街头。

      Phase 2
      荻原伸弥往警局里看了看。原来厚生省的公安局长这样。她第一次凑公安局这么近。已经有人去通知宜野座伸元了,荻原伸弥蹲在台阶上点起烟但没有抿住。
      “荻原小姐什么事?我在工作。”有脚步声快速靠近,随即冷峻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荻原伸弥抬头仰视着宜野座,递出了手里的烟。
      “我不抽烟。”
      “这次我没有抽过。”
      “我不抽烟。”
      “真遗憾。”
      荻原伸弥站起来脱衣服。把身上宜野座的西装抓在手上给他,脸上毫无抱歉神色地说:“对不起,穿了一天香水味淡了,染上薄荷烟的味道。不介意吧?”
      宜野座不动声色地把外套推回去:“你这像什么样子?穿好。”
      荻原伸弥只在黑色西装外套里穿了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肩带也是黑色的,横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宜野座才确认她是本身肤色就白,并没有靠粉底遮掩。
      荻原伸弥得逞一般地勾着嘴角,顺从地套好外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荻原伸弥从西装侧袋里摸出一张纸卡,上面写着宜野座伸元的大名。
      “通行证……”那是宜野座的公安局停车场通行证。
      宜野座接过通行证:“你来是为了还外套?”
      荻原伸弥点头。她朝警局看了一眼,怪异地歪了歪头:“晚上一起吃饭。”一副擅自决定好了的样子。
      宜野座刚想用工作拒绝,常守朱就探出头:“宜野座先生你去吧。晚上是我值班不是么?”还报以腼腆的微笑。
      荻原伸弥按住宜野座的肩膀算是道别,转身钻进黑色的驾驶座。
      宜野座盯住荻原伸弥看,视线落到脚踝的时候发现她果然没有穿高跟鞋。感觉自己变得像个老色狼一样去打量女人细节的时候,宜野座托住眼镜赶紧移开视线。自然就错过了荻原伸弥坐进车之前的一瞥。
      车驶远了,宜野座才想起来她完全没说去哪里吃饭。
      “宜野座先生你手里的通行证快被捏烂了……”常守朱还是小心翼翼地只露出一个脑袋。
      宜野座回神抚平通行证,但发现上面突兀地被写了一行地址,还是用黑色记号笔。
      可恶被画成这样要重办的吧?宜野座气恼地把通行证塞进口袋。

      开着车往四周张望,宜野座隐在车里的表情略显纠结。
      宜野座其实很紧张,因为仔细看荻原伸弥写给自己的地址就会发现,那是居民区。所以所谓的吃饭,并不是在某酒店。直接在荻原伸弥的家里进行。
      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宜野座觉得自己也跟着荻原伸弥不正常起来,会应邀……只是为了外套而已。他找着理由给自己鼓劲。
      开到一半再回去就太懦弱了。只是去一个女人家里吃一顿饭,对方都不紧张自己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宜野座仍然在说服自己。
      如果,只是假设的如果,西比拉完全可靠,那个荻原伸弥真的就是自己理想中秀外慧中的妻子,那么她今天的邀请其实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这一点?也许是西比拉在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的发展。
      或许会围着猫咪围裙在厨房忙碌?然后听到开门声过来贤惠地帮自己整理衣物?
      咳……
      宜野座掩饰地咳嗽,绝不承认他把荻原伸弥的脸带入了自己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想象好的未来妻子的模板里。
      太违和了。

      宜野座敲开了门,认定自己刚才会这么乱想一定是被传染傻了。
      门真的是被敲开的。宜野座弯曲着食指,清脆的声音才响了一声,房门就直接开了。荻原伸弥没有好好关紧门,故意留给宜野座“自便”。
      房子不大,物品堆得很乱,整体显得拥挤,但不惹人讨厌。
      荻原伸弥蜷在沙发上,膝盖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那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这么厚实的质感太久远了。
      她懒懒地望他,眼睛一点眨动都没有。
      “西装在我房间你自己去拿。”荻原伸弥往沙发深处缩了缩,一副需要热源的样子。
      空调温度也确实开得太低了。宜野座拿起丢到地上的遥控器,把空调关掉。
      “喂!”荻原伸弥瞪大眼睛不满地盯着宜野座。宜野座不为所动,捏着遥控器径直去找她的房间。
      房间的门也没有关,是连虚掩都没有的大开。和其他地方的凌乱感不同,房间里除了大件家具几乎没有一件多余的物品。墙壁连同床都是晃眼的亮白。白色投影在视网膜上刺激着神经,宜野座觉得他的头有点发胀。
      这女人到底有多少怪癖?
      宜野座看到了自己的西装,被好好地包在透明塑料袋里,沿着墙角边线紧贴在角落的地板。
      竟然放在地上。
      宜野座头疼的弯下腰。

      Phase 3
      荻原伸弥觉得胸口很闷,难受但是找不到方法缓解。
      又想起来早上赶到学校的时候,那个老女人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站在四级长阶梯上,拒绝让荻原伸弥进去。
      “像你这样私生活混乱不堪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当幼师?”
      和预料中的丑态一模一样。松弛的皮肤皱在一起,眉毛夸张的朝上扬,法令纹深深地凹陷,枯黄的脸扭曲成丑陋的表情。
      荻原伸弥低眉顺眼地朝她鞠躬,道歉无数遍,承诺不停。
      明知对方不待见自己,但为了生计必须向级别高的“领导”屈膝。
      荻原伸弥明白,这种时候在乎自尊就是在把自己往绝境逼。对于无关利益的恶意中伤,她要用傲慢的姿态进行反击,不会犹豫一下。
      但对无力反抗的势力,忍住愤怒才是聪明的做法。她早就尝到了自不量力的苦头。
      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这个老女人跪着舔干净每一个男女厕所的全部马桶。
      “是我的错。请求您原谅。”她再一次道歉。
      主任受用地抬高下巴,挥了挥手让她可以进去了。但是围上来抱住荻原伸弥大腿的小朋友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你给我站住!”女人尖叫起来,“滚去厨房准备这些小孽种们的午饭!”
      “好的。”荻原伸弥眯着眼睛微笑,恭敬地鞠躬,和孩子们挥手,顺从地走去厨房。
      看着这样乖巧的荻原伸弥,主任更加火大。一肚子的怒气化作尖酸的嚎叫,却被荻原伸弥一笑了之,看上去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而且被自己排挤多次,她的色相丝毫不变。
      不把你荻原伸弥逼到浑浊誓不罢休。

      “F!U!C!K!”踏进食堂,荻原伸弥的笑脸就垮了下来。大声发飙。
      黑发的少年看到荻原伸弥这幅样子,愉快地从操作室跑出来:“荻原老师你又来了啊?”
      荻原伸弥不耐烦地点头,夺门走进操作室,抢走少年的布面转椅,两腿交叠。
      少年坐在荻原伸弥面前的桌子上,学着她的样子翘起腿,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荻原伸弥眯了一会儿眼睛平复了情绪,就大方对上少年的黑眸。“宫本崇我这周过来几次了?”
      少年竖起三根手指。
      “还有荻原老师,不要叫我全名啊。”
      荻原伸弥白了少年一眼,从写字桌右边第三个抽屉拿出一个木盒,然后把里面的细木棍在桌上撒开。
      宫本崇从桌上跳下来,蹲在荻原伸弥身旁跟着一起玩:“荻原老师还真是喜欢挑棍子啊。”
      “少废话。啊啊宫本蠢货你的手臂要碰到了!”荻原伸弥抓起宫本的手腕丢到一边,趴在桌上仔细寻找可以挑开的木棒。
      荻原伸弥捧着脸苦恼地咬住下唇。
      “宫本,老太婆有说什么时候要我回去么?”
      “没有。”宫本崇笑眯眯地挑出一根,“你一直对她笑我猜她一定超窝火。”
      荻原伸弥冷哼一声,心想她活该。

      Phase 4
      宜野座走回客厅,叫了荻原伸弥一声,问她是不是该准备晚餐。
      荻原伸弥连抬眼都不高兴,指着茶几上的啤酒。
      “喝酒?”宜野座心说她是不知道自己随时都处于待命状态吗?
      荻原伸弥坐正抢来宜野座手上的空调遥控器:“啤酒是液体面包。”
      宜野座看她那么认真,就放弃抵抗,到时候喝一罐就拒绝继续好了。宜野座顺手把啤酒递给她一罐。
      谁知道荻原伸弥喝了自己手里的那罐就醉了。
      “……你不是经常混酒吧的类型么?”宜野座把东倒西歪的荻原伸弥扶正。
      荻原伸弥豪迈地拍打宜野座的肩膀,看小朋友的眼神游离在他脸上:“你不知道人悲伤的时候特别容易醉吗?哈哈哈,闷•骚•男!”
      宜野座面部肌肉抽了抽,把荻原伸弥按在原地不让她乱动。荻原伸弥因为宜野座的力道站住不动,但是突然地眼泪直落,眼妆晕开,眼泪变成了黑色。
      “你没事吧?”
      荻原伸弥呆呆地目视前方,看了一会儿,又咯咯笑了起来。
      “你真的没事么?”
      荻原伸弥霍的坐到地上,又侧躺下来,揉揉眼睛,眼妆变成烟熏,然后缩紧四肢开始睡觉。
      宜野座一时不知所措。看起来酒量很好的荻原伸弥竟然一罐啤酒就不省人事。她睡着了,那自己呢?现在回去?
      肚子叫了起来,宜野座红着脸看了一眼荻原伸弥,见她轻轻地打起呼噜,放松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也在地上坐下。

      荻原伸弥梦见了冬天。
      那个冬天母亲还在。但是被西比拉一声令下给隔离了开来。闯进房间的是几个陌生男人,他们把母亲硬拉走,留下了句“她的犯罪系数过高,需要接受治疗并隔离。”
      母亲的犯罪系数高?荻原伸弥狠狠地撞开钳制着母亲的两个男人。自己挡在母亲面前,愤怒地握紧拳头,在他们准备再来碰母亲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最后差点也被带走,在母亲的眼泪和哀求里,他们只带走了母亲。留下不知道断了几处骨头的荻原伸弥倒在冰冷的瓷砖上。
      据说她的犯罪指数有一瞬间高得破表,在就要被“销毁”的时候被母亲的指尖触摸到。温暖的温度透过皮肤安抚了愤怒。
      犯罪指数跌回了正常值,代价是几个月几乎不能动。
      身体少了骨头的支撑,动不了。更要命的是,心里少了一块,就再也没有了行动的能量。
      最冷的冬天,她失掉了一切。
      这就是所谓西比拉的“拯救”。

      “宜野座先生。”荻原伸弥接过宜野座递来的纸巾抹掉泪痕,“你的母亲还在么?”
      “不在了。”
      “是么。西比拉连这一点也包括在内啊。真了不起。”
      荻原伸弥用手背蹭蹭眼角。摆出嘲讽的表情。
      “荻原小姐,你的房间……为什么会空白成这样?”
      荻原伸弥好像是在回忆她房间的模样:“因为我怕黑。在晚上看到有物体的轮廓会害怕。”
      宜野座刚想说什么,听到一声肚子叫了的声音。
      “我饿了吃饭吧。”荻原伸弥从地上爬起来,一点尴尬都没有。好像肚子饿叫了的不是她是宜野座一样。打开冰箱看了看,“只有半成牛排。嫌弃么?”虽然这么问着么,但也不看宜野座的反应,直接把平底锅热起来。
      “你平时都是自己烧饭?”
      “嗯。”
      ——因为一想到那些都是被西比拉规划好的食物就恶心得反胃。

      “宜野座先生看上去似乎也是比较喜欢手工做出来的食物?”
      “也、没有。”
      荻原伸弥低着头观察从平底锅冒出来的烟:“宜野座先生,竟然是别扭型的傲娇。”
      “没有吧!”宜野座想要解释,但看看荻原伸弥又换上了对待小朋友的“宽容你”的表情,又解释不出口。

      “噗嗤。”荻原伸弥笑出声来。
      ——自己好像又被耍了。宜野座别开头。等待晚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西比拉的手指·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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