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女人这种生物都很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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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那月亮，因为那月亮会带走你。”
我看向那个坐在阴影处的男人，“啊啊，这个句子似乎太老了呢。”俯下身往空了的酒杯里倒满酒，“这是我小的时候所听过的故事，不过现在看来却无聊了点。”朝着男人举杯，我能从那个盛满酒的小小酒杯里看到我自己的面容。
吉原的游女比任何一个地方的女性都要貌美。
但是在貌美也只是表象，没有自由，也没有能够飞向太阳的翅膀。………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没有双手去握紧。
“怎么样先生，…月与美酒。”我走向他，然后停在他面前。这是最安全的距离，也是我所处的，最能接近他的距离。再踏进一步就是人头落地，再往前一步就是相背而行。“斑鸠尚且得知桑葚食之有害，倾国却明知其危害也要沉溺①。若是遇上先生这样的人……”
大概就是如同飞蛾一般，义无返顾的扑向灼人的篝火。
我笑了一下，就和以往面对其他人一样的温和微笑。“先生，我们来赌一局吧，就赌赌看——”
吉原的太阳被黑夜笼罩着，然而心却还是自由的。
我看向那个男人至今为止没有流露出任何波动的眼睛，嘴边的微笑没有任何不自然。
隐藏自己的心意已经是常事，脸上的笑容已经是从勉强变成习惯，但是心中所沸腾的感情却虽然每一天而变化。
“我们来赌赌看，究竟是男人倾国…还是女人误国。”我跪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的面容却无法伸出手，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却连倚靠在他身上都做不到。“愿意牺牲先生的些许时间与我来一局吗。…奴家可是第一次，总是想着要赢一局的。”
我看着那个男人，他来到这里第一次发出声音。
“呵…野崎，”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出我的名字，我才发现这个人的声音是如此诱人。就像是引诱神犯罪的蛇。“男人虽也沉溺，却懂得脱身，”他说着这样的话，我只是低垂着眼，仔细看着酒杯里我的倒影。“…然而，也存在那些固执己见的家伙。野崎，你所想要的并不是那些。”
我藏在衣袖下的手骤然收拢，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
我所想要的，只是我现在…或者永远也得不到的。
将酒杯递到他面前，我这次终于抬头直视那个男人，他的眼里完整的倒映出我的模样，却依旧是那副微笑的面容。“那么先生，我们就赌赌看吧，先生，你不会有损失的。”仰头将酒吞入肚中，我走回雕刻精美图案的木窗前。
他藏匿在月下的阴影中，然而吉原没有月亮，更不会有太阳。
就像是他眼里永远看不到我微笑面容下的模样。
我听到了我心在哭泣的声音，然后从门窗处悬挂的圆镜里却依然倒映着我一如往常的微笑。
“——先生，希望这不是永别。”
没有人能从吉原，能从那个统治夜晚的王者手里逃出。
这是我从年幼时就明白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要违背这个被吉原所有女性誉为真理的东西，但是——
我却要为了一个不可能属于我的男人，违背它。
曾经太阳为此付出了前行的自由，即便她依旧在众人头上散发光芒，却只是被禁锢的笼中鸟。
我抬头看向太阳的地方，那个女性现在还是那副不服输的样子。“…至少，请为我祈祷吧。” 即便是笼中鸟雀，那个女人也是现在残喘在吉原的女人共同的太阳。也是我唯一能祈祷的事物。
被追赶，被恐吓，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甚至好几次被飞来的苦无划过被人赞叹成珍珠一般的肌肤，曾经华美的服饰沾染上了泥土，曾经渴求那个人触碰的手臂肮脏不堪。
即便如此，我还活着。
那就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在生命停止之前，在身体停下呼吸之前，双脚只要奔跑就好。无视痛苦无视从身体中流淌的鲜血，从前被称为能与第一花魁媲美的面容已经只剩下刀剑划伤的痕迹，但是那也不能让我停下。
若是他看不到我的模样，那么即便再如何涂抹红妆也只是自寻烦恼。
月亮出来了，我知道我接下来应该面对什么。
我并不是只会服侍男人而已，在吉原的女性有两种。
服侍男人的游女，和……守卫太阳与吉原的百华。
遗憾的是我两者都不是。虽然是游女，却只会对男人粗暴以对，与那些武艺精湛的百华不同，我只是一个半吊子。在某个人葬身火场之前，我选择保留作为女性最重要的面容，于是什么都只是半调子的学习。
不愿意毁去面容，也不想被那些男人任意糟践。
活到现在却是这幅模样。
脸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划伤，身体也被那些男人玩弄丢弃。
所以说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半调子的状态。
嘴角划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带起脸上的伤口发出阵阵疼痛。“月咏，你这样做了多少次？”我看着那个走在我面前的女性，问道。
这是我唯一有自信能活下去的地方。即便眼前这个女人对待吉原那些无理的客人再如何果断，却也不会对吉原想要逃跑，想要活下去的女人挥动刀刃。
“少说话，跟上来。”她对我的回答就和那个男人一样冷冰冰的。只是区别只在于她会说这样的话语为我放慢脚步，那个男人却只是自顾前行。
我摸上脸上划出的伤口，估计着这道伤疤能什么时候好。“……”浑身的力气似乎都随着这道伤口跑了出去，我沉默的跟在月咏身后，来到了吉原隐蔽的出口。
隐蔽吗？
其实不，那个统治吉原的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爪牙下的可怜女人逃跑。
一如曾经的日轮。
月咏在我怀里塞了一个钱袋，含着烟嘴的双唇不耐的吐着那些藏在抱怨下的关心。“要逃到外面去的话这东西是必要的，死了的话记得别说是吉原的，也别说认识我，太丢脸了。”
我苦笑着，然后看着那个百华首领干脆的转身离开。
即便从这里出去，最后的下场只有死，这一点谁都明白。
我为了想要得到那个男人的一点关注而挣扎，月咏为了她所守护的太阳而坚持。
留在这里只是老死。
那么我情愿在死之前见到公平的沐浴所有人的月亮。
从吉原的废旧管道爬出，我能感觉到身后追来的那些死神的脚步。
身体已经坚持不下去，模糊的双眼中只剩下在头顶上散发冷光的半分之月。
——原来连月亮都不愿意让我在死前看到它完美的样子。
身体倒下去，在地面重重的砸出声音。我以为在死前只能听到长刀挥下的声音。然而却是某个清朗的男声。
“………土方先生土方先生，这里有个没有按照垃圾分类处理的废弃物，啊啊啊，不行了太恶心了，只能交给你了土方先生。于是我要回屯所休息。”
“你个混蛋给我站住！现在还在巡逻途中啊喂！……喂，你、”
听到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似乎对于我现在这番样子感到惊讶，那个人似乎是常年吸烟，朝着我伸出的手传来一股烟草味。
谈不上安心，只是对于被人救了而不用死在吉原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喜悦。
我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女人这种生物都很可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