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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cene 2. Crime Scene ...

  •   Scene 2. Crime Scene

      卫宫切嗣站在人群中,注视着站在警戒线后一脸戒备的制服警察,套在神色连身制服中匆忙进出的鉴证人员,以及——更加让人感到不安的外来面孔。
      FBI那帮人,他思忖着,他们的速度简直就像发现了尸体的秃鹫。不过也难怪,这种小地方发生这种恶性事件的概率基本上和彗星撞地球差不了多少。
      卫宫切嗣来到这个小城已经五年了。那时候他刚从医院出来,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就只剩下一张钞票和几枚硬币。他靠着那张钞票坐上灰狗巴士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方——而他最终没变成街头流浪者只是因为当地的酒吧正好缺一个人来在关门之前把那些醉鬼赶到街上。一开始他在充斥着酒精、呕吐物和各种不明气味的房间里黏糊糊地蜷了三个月:每天刚刚睡着就被清晨的清洁工吵醒。三个月后,老板大发好心地帮他找了个合租(老话怎么说的?别小看小地方的人情味儿)。
      那之后他的人生变得平稳——许多同行梦寐以求抑或求之不得的平稳。同时,那也是事实意义上的停滞。时间像是滴下来的松脂一般粘稠,而他是树上静守待死的昆虫,除了不会变成琥珀。
      切嗣叹一口气,混在人群之中注意着对面犯罪现场的动静。他不该来的。上一次警察已经把他带回警局了一次,盘问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罪案现场。
      这不好,真的不好。他没办法像个普通人那样在警察面前表现得惶恐不安或者虚张声势,即使他现在的经历比白纸还要干净。他上次就吃过这个亏,可是他没办法,那像是某种本能反应:他必须潜下去并藏起来。
      你应该远离这个。他对自己说,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房子。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一般的结构,没赶上房市最火的时候也没因为经济危机倒下——尽管它的价值已经大大缩水了。他能从旁边的人的闲谈中听出原来居住在这里的是对老夫妇:他们在这城里已经居住了差不多一辈子(现在确实是一辈子了),子女如惯例那样早早出外谋生。这些日子他们的外孙刚刚回来——哦,这可真是噩运。孩子们的父母还没接到消息。想想吧,他们可怎么办?才七岁呐。才七岁。
      切嗣漠然地听着。第一个人是流浪汉,他见过那个人和他的狗,一条名为尼克的安静而听话的狼犬——显然杀人者有些技巧。第二个人是妓女。第三个人则是出来寻找一夜情的寂寞女子。但很显然这已经没把那满足杀人者的胃口了。也许之前他是在练手:先找些小点儿的目标来慢慢增强胆量——不过切嗣并不这么认为。狼犬绝非什么“小型目标”。
      当然FBI那帮人也许有不同的见解。托赖电视剧所赐,人们似乎都能指手画脚地说点儿什么——比如按个按钮就能看到DNA配对一类,天知道。
      不过,这些和他没关系。
      他再一次提醒着自己,却用着早已搁置不用的目光去注视着对面的房屋。不会有警报系统。最大的障碍也许是门上的铰链——呵,也许老人们根本忘记了将它挂上。如果是切嗣,他会选择从起居室的窗户进去,那甚至不需要玻璃刀——几张胶带再加上手肘一击。这点似乎和杀人者的思路相似,他看到有鉴证人员在窗下忙碌——也许杀人者留下了脚印,业余的做法。
      进去之后就简单了,五分钟的事儿,他不会浪费子弹。但是这个杀人者显然不是这么做的:更早之前就已经有警察出来吐过了。那可不是什么明确指向的杀意。切嗣想着,即使站在这里也能感觉到那残留下来的氤氲般的郁气。
      有干净的现场和不干净的,这个显然就是“不干净的”。
      该走了,他最后一次对自己说着,你在这儿待着也没有意义。
      但就在那时他看见了一辆挂着警灯的黑色SUV呼啸而来。车停在了现场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亚裔警官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穿着黑西装,又一个FBI的探员。另一个探员走了过来和他说着什么。
      切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他注意到刚来的探员向自己投来了短暂而充满兴味的一瞥。
      也许是错觉。
      他这么想着,头也不回地朝向打工的酒吧走去。

      言峰绮礼下车之后就看见阿尔托莉雅朝自己走过来。金发绿眼的女性探员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言峰,你应该留在警局。”
      “那谁来做现场模拟?”绮礼平静地说,眼睛扫向人群,“——留守是维尔维特的工作,潘德拉贡。”
      果然。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绮礼还是轻易地认出了混在人群里、正要离开的那个男人。
      Kiritsugu。
      似乎察觉到他在观察的事实,男人的视线短暂地和他在空中相遇了。
      那是并不带任何光芒的、仿佛死寂一般深黑的眼睛。
      “……至少组长说过,你今天留守。”阿尔托莉雅坚决地道。
      同僚的问话使得绮礼不得不收回注意力:“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是我已经销假上班了。”
      阿尔托莉雅什么也没有说。她沉着地望着绮礼,那目光中多少含着评估的成分。
      她并不信任他。绮礼多少理解到这一点,虽然他不想过多地猜测原因。
      “工作对我更好。”他说。
      阿尔托莉雅抿了抿嘴,最终还是让过了身子。
      绮礼礼貌性地微笑一下,在走进屋子之前又望了人群一眼:
      刚才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会是你做的吗?
      他自问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屋中弥漫着淡薄而不容忽视的血腥气:这让他的心脏加快了波动的频率。
      不。Unsub不是从这里进来的。
      他穿过走廊,打开起居室的门。里面的摆设未见凌乱:沙发上彩色毛线钩出来的靠垫、靠墙那盆垂地的观叶植物,茶几上打开的薯片袋子和电视遥控器,假期作业——似乎是科学课的观察日记——和彩笔凌乱地铺在餐桌上。只有窗户碎了一角——宽胶带。极其简单的手法。
      屋中没有脚印。但是绮礼知道Unsub也许在这里停了一会儿。他走向壁炉架,看了看上面琳琅满目的照片:充分传统,不是吗?也许“他”拿起了一两张:绮礼注意到有一两处尘埃线的变动。(一个对“家”仍怀有温情的人,抑或单纯的好奇?)
      “他”放下了照片转身上楼。要轻盈,因为老人也许会从梦中惊醒。楼上有三扇门。三个卧室。要去哪个呢?“他”手握凶器犹豫了一会儿。但这没关系——只是顺序问题。
      “他”推开第一扇门。空的。第二扇:有个小孩儿在睡觉。“他”简单地制服了对方,留下翻落的台灯和凌乱的被褥。但总体而言没什么大的动静。然后是第三扇——
      “绮礼。”
      察觉到他的出现,组长朝着他迎了过来。
      绮礼点了一下头,视线却仍然落在对方的身后。
      就算对BAU的探员而言,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犯罪现场。
      他们追击的绝非一般的异常者。
      “这家伙对死亡和痛苦有着迷恋。”
      绮礼说着,无法转动视线。
      “或许。”组长说,微妙地调整了身位挡住了绮礼的视线,“你要知道,这个案子作为复健也许太强烈了。”
      “我已经没事了。”绮礼说,尽量表现得坦诚又无辜。
      虽然他不是不能理解组员们对他的担心。但事实上,那件事情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组长深深地看着他,最终做了个默许的手势。
      绮礼走到了床边——小心着不踩乱地上的血迹,观察着遗骸的状态。先死的那一个是老人,毫无疑问。老妇人则和孩子一样被捆了起来,他们不能动也不能出声。解决了老人之后,下一个是他的妻子——最后是小孩。“他”用的是刀,短刀,带着血槽,能够直接而锐利地造成伤口。
      “他”不害怕血溅到身上。或者说这正是他所寻求的。“杀死”远远不是最为关键的部分,因为死亡了无新意,它迟早会降临。比起默无声息地死在这陈旧的漏雨的天花板下和老旧退色的护壁板之间,抑或被迫远离自己居住多年的家在养老院的钢管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在此时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他”对着床上的将死者露出了微笑。
      我们究竟有多少种接近死亡的方法?你们从不好奇这一点吗?
      啊。还有你,我纯洁无辜的小猎物。人们总说此时不是你的死亡之刻——哦,这些都是歪理邪说。
      死亡是平等的。
      不同的只是恐惧的鲜度。
      “……怎样?”
      组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绮礼从地上站了起来,忽略掉一瞬微醺般的眩晕。
      “也许他用了浴室。在这儿可没人能满身是血的走在街上。”
      “你说的对,但犯人也许穿了一次性的雨衣。”
      “雨衣?他不会。那并不是他追求的东西。”
      组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绮礼片刻,才开口道:“有时候我恐惧于你的直觉。虽然它经常能够帮助我们。”
      绮礼注视着已经快要步出中年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眼睛还如年轻一般锐利。他能看穿我,他想,又自己否定掉这个念头。
      “请别这么说。”最终他只是开玩笑地回答着,“我到现在为止都站在正义的一边,不是吗?”
      组长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对外叫道:“让鉴证组的人着重调查一下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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