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旧爱总相宜》灰原

1、1

　　闲来无事的时候，苏向晚总端详着自己的右手手心。苏向晚的右手有一道横跨整个手掌的掌纹。苏向晚的妈妈在苏向晚小时候曾带她去看过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在看过苏向晚的掌纹后说苏向晚长大后感情丰富，聪慧超群。苏向晚的妈妈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多年后苏向晚才知道算命先生的话的真正意思。然而，早知道如何，晚知道又如何，所谓命运根本就是无可抗拒无可回避的。
　　11年的寒窗苦读，苏向晚终于从那个小山村进了大城市。毕业后，又如愿以偿地进入一家国企，留在了城市里。
　　进了单位安排的宿舍，苏向晚才知道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有多大。宿舍的走廊永远黑黢黢，正午的阳光也照射不到。走廊里摆满了做饭的炉灶和锅碗瓢盆，墙壁上是经年累月做饭遗留的烟熏和油渍。这就是国企么？
　　收拾好自己的孤独、无助和惶恐，苏向晚也开始了上班一族的生活。嘈杂的菜场，繁忙的公交，拥挤的人群，刻板的单位，这就是生活的全部么？
　　几个月后，北京总公司派来一批中年工程师。这些中年工程师成了单位里或公开或私下的谈论对象。苏向晚办公室的几个小姑娘整日花痴那些大叔，也附和着讽刺几句她们最不喜欢的关工。关工全名叫关令仪，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穿衣打扮很有品味，人又长得极漂亮，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待人礼貌而疏离。若不是关令仪身上总散发出迫人的气势，她一定能获得更多小伙子的示好。
　　苏向晚却不知为什么，对那些大叔的事情毫无兴趣，反倒是分外关注这位面热心冷的关工程师。遇到需要和关工程师讨论的技术方面的问题，苏向晚办公室的小姑娘总个个推诿，到最后总是落到了刚来单位又毫无背景的苏向晚身上。苏向晚一面心里暗恨她们欺负她没有靠山的行为，一面又为和关工说话而紧张得心脏乱跳。
　　其实，关令仪并不是她们所议论的那样冷漠，甚至可以说是亲切温和。渐渐地，苏向晚开始喜欢起这份差事来。也许是北京这座城市的原因，苏向晚总觉得关令仪身上有股吸引人靠近的魅力。关令仪的嘴唇很薄，苏向晚有时候走神了就会盯着关令仪的嘴唇瞧，心里暗想这么薄的嘴唇只怕一摸就破了。关令仪在说完话以后听不到回音，抬头一看苏向晚呆呆的样子就笑。苏向晚的脸立刻就红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随口一句那我先回去了就逃也似的走了。出去以后，苏向晚才想起文件还在关令仪那里放着，她想来想去不好意思重进去拿，只好过一阵再说。
　　10月下旬的一天，苏向晚在宿舍休息。同宿舍的姑娘出去和男朋友约会了，房间里只有电视在播放着无聊的清宫剧。鬼使神差，苏向晚决定去办公室把书拿回来看。已经是下班后两个小时了，关令仪的办公室还亮着灯。苏向晚在自己的办公室坐立不安，犹豫良久，她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敲门，打招呼，客套，接着就是聊天。也许是晚上让人放松，也许是关令仪的办公室的沙发坐上去舒服，也许是关令仪态度更加和蔼温柔，苏向晚不由自主开始讲自己的孤独和不安，讲大学生活和上班生活多么不同，讲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讲对父母的愧疚。关令仪一开始坐在办公桌后面听，后来坐到了苏向晚身边，看着苏向晚说得伤心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当苏向晚终于哭出来的时候，关令仪默默地把她揽在了自己怀里，轻轻劝慰她。待苏向晚平静下来，关令仪开始讲自己这些年碰到的有趣的人和事。苏向晚一开始还默不作声地听着，后来抑制不住的笑，末了竟睡着了。
　　待苏向晚醒来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关令仪听着苏向晚的道歉只是微笑，抬手替苏向晚整理好头发和衣领，苏向晚又是欢喜又是害羞。临走的时候，关令仪和苏向晚要了手机号，说有空请她吃饭。苏向晚心里一边怀疑这是不是只是客套话，一边又盼望关令仪打电话过来，一边不知为什么又害怕关令仪真的打电话过来。看着苏向晚站在那里咬着嘴发呆，关令仪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