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什么是什么》湛然

46、爱情是什么

　　天空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阴沉沉的，隆隆的雷声过后，下雨了。南北抬头看看天空，雨从青黑色的云层后落下，滴在脸上冷冰冰的。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熟悉，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浓妆男子。

　　酒红色头发，浅灰色眼眸，还有苍白的肌肤……这和二十年前的那天一样。

　　……　……

　　随着雨点的落下，西索的耐心似乎也在急剧地缩减，越来越强的杀气从那双狭长的眼睛中迸出。啪的一声，他把手中的牌合在一起，再次打开时展开成一个扇形。
　　“南北，你不行动的话我就上了。”话音刚落，伴随着“飒飒飒飒”刀锋割裂物体的短促响声，数十张被“硬”覆盖着的扑克朝南北急袭而来，弧线的轨迹就像要划裂雨点与空间一样。牌攻击的方向几乎从各个方向封锁了南北所有的行动，还有几张是向着南北的死角，除了全部挡下以外根本不可能避开。

　　南北的瞳孔倏地睁大，从来没遇过这种局面的她一时愣在那里，根本没有想到躲避或者其它的应对措施。

　　眼看就要被扎成刺猬了--

　　……

　　在旁观战的侠客只觉得眼前一花，扑克牌深深地陷入废旧的钢铁中，但是南北却已经不见踪影。『南北去哪里了？』他看向西索，对方也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嘴角勾出一个兴味的弧度，瞇起的灰色眼睛看向远处。顺着西索的视线，侠客看到了在百来米远的地方南北正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安稳地护在怀里。

　　银蓝色的长发，金灰色的眼睛……

　　“颜昔？”南北抬起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身边的男子，微微惊讶的眼神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当她看到颜昔的笑容，就如当年一般，南北不由地回了一个微笑。“颜昔！！”
　　“呓，我为当初的事情道歉。”
　　“这不怪你呀。”
　　……

　　“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好不好！！！”--青灵

　　……

　　就在南北高兴地搂着颜昔又蹦又跳的时候，被晾在一旁的侠客和西索却陷入了思考，当然原因不一样。侠客是在猜测来人的身份以及他与南北的关系，而西索～～应该是在为发现一个大果实而高兴吧--
　　“南北，这是？”
　　“南北，你不介绍一下?？”

　　颜昔对着南北的时候还是温和的表情，但转向西索等人时已是寒冰一片。“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看着三人对垒的局面，南北和青灵讨论了一番，然后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她拉拉颜昔的袖子，然后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颜昔点点头之后，南北整整嗓子，朝西索微微一笑，接着伸出右手，轻声唤道：“到这里来吧。”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语时，西索身上的杀气再也不受抑制地爆发出来。“你究竟是谁？！！”
　　“我？我不就是南北咯--你不会以为我是那个人吧。”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南北的目光落在那株藤蔓之上。

　　南北话音刚落，在其它人反应过来之前，颜昔的右前臂处突然多了一把连臂弩。金色的念汇成箭猛地射出，在碰到实物的瞬间炸裂开来，巨大的冲击波扬起漫天的尘埃。等灰烟散尽，南北和颜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念箭的能量在地上撕开一条深5米的裂痕，裂痕周围10米范围之内的物体已化为齑粉。

　　“真是一个成熟的大苹果。哦呵呵?～～～南北。”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发出的。听上去让人觉得他想咬碎这个名字的主人。

　　……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奇怪的响铃声过后，侠客按下了接听键。“喂……团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　……

　　好消息是，小白兔没有被红毛狼给吃掉。

　　……

　　坏消息是，一只半道杀出来的银毛狼把小白兔给叼走了。

　　……

　　最坏的消息是～～小白兔好像是自愿跟银毛狼走的。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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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昔的容貌一如二十多年前，没有一丝丝的改变，就连那温柔中带着忧郁的笑容也和当初一样。有那么一段时间，南北也曾想忘记颜昔，可是已经刻入骨髓的东西又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忘不了，那就放下吧，让时间一点点淡去他的影子，青灵是这么告诉她的。到了后来，另一个人介入了她的生活，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怀念过去的时间少了。偶尔想起过去，心中的画面已经有了些许的模糊。可在这一刻，南北发现，即使忘记了很多的事，但记忆中颜昔的身影还是那么深刻。
　　“颜昔为什么会在流星街？”南北不知怎么想起了那个有着棕色长发，奶油般肌肤的女子。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喃喃地说道：“是因为维奥拉？”
　　颜昔停下脚步，金灰色的眸子温和地看向身侧的女子，她比上次见面时高了些，眼睛也有了光彩。他叹了口气：“呓，你比之前懂事了。”

　　那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当年我能这么懂事的话，你还会不会不告而别呢？……
　　无数的疑问涌进南北的大脑，没了上次见面的那种冲突，现在的她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颜昔。她想知道自己在颜昔心中的位置，也想理清自己对颜昔那种莫名的依恋究竟是什么……可是这些她最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

　　看着那样的眼睛，和二十多年前一样看着自己，颜昔心中一慌，偏过头避开了南北的视线。颜昔明白，同呓的单纯地接受相反，自己是在一味地逃避现实的改变。和呓相处的越久，他就越害怕呓的眼睛。那样的坦诚、纯粹，就像要把自己心中的阴暗面全部挖出来一样。他不断地麻痹自己，直到二十年前的那天，呓问自己：
　　“你说的是什么时代的事？”
　　当时她平淡的语气、平静的眼神都在提醒颜昔——那只是个假象，都是你自欺欺人的幻觉。

　　所以他离开了，他不敢看呓的眼睛。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神～～纯粹不掺杂质，纯粹到残酷。是的，残酷。呓本质上是属于没什么爱憎的存在，残酷本不应该同她联系在一起。但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不带一丝的偏袒和感情，只是在陈述事实，一个正确但让人不敢面对的事实。

　　……

　　在颜昔回忆过去的时候，南北已经和青灵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了“库洛洛可能在流星街”的结论。
　　『你是说颜昔到流星街是为了找库洛洛。』
　　“很可能哦～～毕竟维奥拉已经‘疯了’。”
　　『……』南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维奥拉，她的心情也很复杂。维奥拉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不是敌人，那么是朋友吗？但连接两人的纽带似乎太脆弱了……

　　……

　　见南北一副为难的样子，从记忆中摆脱出来的颜昔笑了笑，伸手揉揉南北的头，“别乱想。”
　　颜昔的手很大，由于体质的关系他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上好几度，凉凉的，和库洛洛温热的感觉不一样，但都让南北觉得心安。
　　『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
　　在南北看来，相处了那么多年的时间，颜昔的触碰是一种很正常的接触，可库洛洛……
　　想到这儿，南北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色，好似擦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带我？”
　　“哦～还有你肩上的那个。”

　　“肩上的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颜昔把南北带到了一家距流星街三个小时车程的大型医疗机构。坐落在山脚的医院干凈整洁，同两个小时之前南北呆的地方简直别如天壤。
　　『为什么会是这里？』
　　站在装饰着爱心天使和金色桂枝的大门前，即使颜昔不说南北也知道门后等待她的是谁。

　　“为了不影响院内的设施，请两位把身上的电磁类物品寄存在前台。”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温柔的陈述着疗养院的规定。颜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前台，而南北拿着从侠客那里转手而来的手机，想了想之后按下关机键，也交给了那位护士。

　　……

　　虽说是一家民营的医疗机构，但是内部的警卫部署确异常严密。经过重重关卡，颜昔带着南北来到了位于三楼的某间病房。越靠近那扇门，颜昔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谨慎，最后他在门前停了下来，轻声道：“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南北看着颜昔脸上有些暗淡的表情，没有多想抬手敲敲门，在听到一声“请进”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青灵想跟进去，但是被颜昔中途抓住后颈，“我俩单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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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街的雨并没有影响到这里。
　　窗外的夜色还不是很浓，带着一些落日的余晖。穿着一身半透明的连衣裙的维奥拉就背对门的方向立在窗前，白色的衣裙让她的身形显得比半年前单薄。
　　这样的场景在南北的记忆里也有过一次，不过那时……
　　想到这里，南北不由地唤了一声——“维奥拉。”

　　站在窗子前的女子双肩一僵，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在看到南北的时候她的唇角绽放出一朵淡雅的微笑，“南北，好久不见～～快一年了吧……”
　　『一年？！！！』南北愣了一下：维奥拉过的是哪一国的时间？？
　　就在南北惊讶与她的说辞的时候，维奥拉上前一把挽住她的手臂，娇俏可人的样子一如当初在边境小镇的咖啡厅里。“南北你可以说话了？！！快给我说说，你离开里可鲁兹后发生了什么？？”　

　　南北眨眨眼，半天之后终于把所有的疑虑串在了一起。『难道她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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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昔坐在住院部高高的楼顶之上，遥望着远处的天空。青灵就呆在不远的角落里唠唠叨叨：“你怎么也和呓一样喜欢看天呢？还是说呓的习惯是被你养成的？？我说你这习惯也太郁闷了吧～～”
　　颜昔没有搭理青灵，突然他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转过头，就看见南北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后。
　　坐在颜昔的旁边，南北看着远处的北极星说道：“这里的天空真漂亮。”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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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了？”沉默许久，颜昔再次开口，“她……”
　　“嗯，这样也许更好。”通过刚才和维奥拉的谈话，南北已经了解到维奥拉的记忆由于某种原因失去了，失去的刚好是库洛洛的那段。为什么偏偏失去的是最纠缠在她心里的呢？南北隐隐约约感到真相和颜昔有关，可她没有去问。因为现在的维奥拉的确比之前开心，起码看上去是这样。

　　“你当初说的那人就是维奥拉的母亲吧。”
　　颜昔愣了愣，最后还是点点头。

　　一瞬间，南北的疑问又多了。『这就是书上说的“爱情”?』
　　“爱、爱情都不过是人类大脑分泌出的某种荷尔蒙所导致的一种幻觉。”青灵当时还抱怨，“人的身体就是那么麻烦。”
　　『可，颜昔是妖怪……』南北蜷着双腿，靠在颜昔身旁，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爱情”？妖怪也会因为这个变得异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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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明星升起，东方的天空渐渐亮了。
　　明暗交接的时分再次来临。

　　“颜昔……”南北看着颜昔，黑色的眼睛在黎明中显得更加幽深，甚至带上了一丝担忧。
　　“不要再杀人了，你……”

　　颜昔轻轻一笑，转而看向远处，喃喃地道：“没事的。”

　　南北把头靠在颜昔的肩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渐渐明亮的大地，就像很多年之前那样。安静，一片安静。只有风割裂空间驰骋大地的声音。

　　一时间，南北突然有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错觉。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灵魂，而颜昔……

　　颜昔，不要再杀人了，否则你会被自己定下的约束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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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觉得自己的隐居前旅行可以结束了。她把这个想法告诉颜昔。颜昔微微一笑，道：“那，你要离开？”
　　“是呀，要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过了。再说我只是隐居，以后还是会再见面的。”
　　“也对～走吧。”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慢慢地走下楼梯。到了前台，颜昔把寄存的东西取了出来。“我送送你。”南北点点头，没有拒绝。颜昔走在前面，南北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快到大门的时候颜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颜昔拿出手机，看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之后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看看南北，动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他说道：“我接个电话。”朝旁边走开一段距离后，他侧过身避开南北的目光，这才接通了电话。“喂……我知道了。”
　　简简单单几句之后颜昔合上机盖，走回来对南北说道：“呓，有件事情我必须去处理。我先让司机送你去机场好吗？”
　　看着颜昔的表情，南北隐隐感到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既然颜昔不肯说，她也没有深究。她微微一笑，“就这样说再见吧～～说不定下次再遇的时候我已经老了呢？”

　　颜昔也被她的话逗笑了，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不过又很快暗淡下去。“呓——”他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伸出手，紧紧地把南北拥在怀里。
　　“再见。”

　　嗯，再见——
　　南北在心里轻轻地说着。现在她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松自在，就连看青灵也比以前顺眼的多。

　　……　……

　　看着颜昔离去的背影，南北突然想到了武侠小说中常用的一句话，“相忘于江湖”。南北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像：黑色的短发，清秀的五官，淡淡的黑眼圈还有那夸张的蓝宝石耳坠……库洛洛。
　　『不会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南北掏出昨天侠客硬塞给自己的那部黑色手机，按下了开机键。短暂的寻找网络过程后，手机发出一连串滴滴滴滴的短信声。打开来一看，全是未接电话的提示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好，用户45×××××××××于×月×日19点34分拨打了您的手机，请……
　　尊敬的客户您好，用户45×××××××××于×月×日19点56分拨打了您的手机，请……
　　尊敬的客户您好，用户45×××××××××于×月×日20点24分拨打了您的手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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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客户您好，用户45×××××××××于×月×日17点24分拨打了您的手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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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
　　这个号码让南北觉得熟悉，正思考究竟是谁手中的手机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来电铃声，来电显示号码正是45×××××××××。犹豫了一下，南北按下接听键，“喂～”

　　回答她的是对方长时间的沉默。这让南北觉得很奇怪，明明没有挂断，也的确是找自己的，可为什么就是不说话呢？
　　“喂，你是谁？再不说话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直到这时，对方才有了反应，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幽幽地在她耳边响起。“是我。”
　　乍听到这个声音，南北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足足愣了半分钟之久。

　　“见个面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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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更新两章，合掌，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