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选组！（银魂）》夜风晨露

73、玻璃假面 十一

　　那不只是一道跨不过的高墙，而是一座崎岖找不到出口的迷宫，里面还有米诺陶诺斯虎视眈眈……在回到大江户之前，她对哥哥的死产生了很多疑问，她当然相信哥哥是清白无辜的好人，可是好人为何会惨死呢？

　　——“我哥哥的死因，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她只能问吉田稔麿，“吉田无逸，你给我说明白。”
　　她记忆里的兄长，只是一个喜欢教书育人，对当今政府有些不满的青年，出于爱国心发发牢骚，但绝不会犯法乱纪。
　　若说心存不满就要被断头，那当今日本国会充满断头台，不剩下什么活人了。

　　——“抓走老师的人是隶属于前代将军德川定定的精英部队——天照院奈落。
　　老师牺牲，我们所有人一致同意瞒住你。”所有人，也就包括了坂田高杉桂。
　　他们都不希望伤害她，都是为了她好，都希望她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那件事最痛苦的是银桑，谁狠心到坦白“他被迫在老师和同学间选择，只能斩下老师的头颅”……

　　她，依然为了哥哥的死亡痛苦。
　　就仿佛头顶一朵积雨云，不断的下着雨，把她的身心都湿透了。

　　“坂本先生，我当年加入警察是为了很无聊的理由，但是目前的我，以警察这个职业为自豪。世界不是让一小部分人杀人放火就能变天的，我的工作就是把这种人抓起来丢进监狱。
　　我以真绫这个身份和高杉相遇，完全是一场误会，只是我不便解释。
　　你是他朋友，所以从你的角度看，我是欺骗他感情的坏蛋；不过你能否换个角度思考，我若是个平凡高中生，那就是他欺骗我感情吧。
　　没有什么对不起谁对得起谁。
　　立场不同而已。
　　你不跟他揭露我身份而是跑这来跟我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没法和他说实话吧，他个性上很记仇哦，你多少也扯上些关系，他会迁怒你的。”她的声音铿锵。

　　斋藤看透了坂本的底牌，虽然还不清楚为何他没有告诉高杉“那女人骗你，她是警察哦”……应该不是怕迁怒，而是更复杂的，她还没法解释的缘由。

　　她曾为了哥哥死因真相焦急不安，幕府到底对此做了什么？制造血案是为什么？她又能做什么？心腹插了一把名为“疑”的尖刀。
　　她知道能调动奈落去抓人，谋杀者一定在幕府处于显赫位置，甚至……可能就是前代将军。
　　可是能找到的东西还是不够，胡乱编造的罪名，莫名其妙的斩首，不可理解精英部队奈落会派那么多人逮捕一个乡村教师。
　　在她最情绪低落的时候，荣太陪着她，她慢慢想明白了，自己需要真选组，追随的是保护社会治安的局长副长——她将呕心沥血，捍卫自己的归处，而在真选组，她更有能力调查哥哥的事情，有朝一日为他平反；现在没人陪着她给她鼓劲，她也褪去了少年纯真，照样堂堂正正双脚稳稳站在地上。

　　她是真选组三番队队长斋藤终，执行国法，捉拿罪犯，理所当然。

　　坂本当然不能说“高杉真爱是吉田文”！他既然推测高杉潜意识对吉田文有思慕之意，若说出来等于扒光高杉衣服只留下缠着眼睛的绷带，然后把他丢到热闹的银座给万人参观！看出高杉自己都不明了的隐秘心事，哪会有什么好下场，真正的聪明人就该少说话多做事。

　　“妹妹啊，我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光明正大和高杉对决？
　　我指的是，你先想个法子用真绫的身份和他断了来往，然后作为真选组警察，只要不是以爱为名，你用什么手段抓了他都合情合理。”坂本知道高杉肯定要受情伤，那么就相对选一个稍微没那么惨烈的。

　　“我好不容易……”好吧，她其实没花什么努力，是高杉在那边很努力追求，她亏在两次约会和两个吻。“坂本先生，你凭什么要求我做事。”

　　“哦，生意人嘛，多多少少有自己的考虑。”坂本说，既然开口，他就有让她就范的资本。这个男人从容自然的说：“你致命的弱点。我已经看出来了。”

　　她全身有些麻木，没错，她也知道自身的弱点。

　　“人啊，不能动这里，一旦动了，会超麻烦的。”坂本辰马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知道她仰赖的是什么，无法失去的是什么，最能让她延绵的折磨是什么。

　　“坂本先生，恳求不成功，就换成威胁吗？”斋藤冷面相对。
　　这个年代，人人都在嗷嗷求生，人人都无暇他顾，谁都不爱谁，谁都不救谁。
　　很多时候，我们要去一点也不想去的地方，认识一点也不想多接触的人，忍耐不喜欢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说，若我一意孤行，你就告诉真选组领导，我是个女人。”
　　她自己知道，什么地方是软肋。真选组不收女性职员，尤其不能接受一个攘夷分子的亲妹妹。

　　“对抗只会两败俱伤，你在真选组呆不下去被迫辞职，晋助被心爱的人欺骗和背叛。
　　可是我们也可以选择双赢啊，你只要找个理由和高杉拜拜就好了，随便说几句话甩掉就成了，然后你继续当个好警察，和你之前的生活没有什么区别的。
　　我担保你不会有任何危险。”这就是两全其美。

　　说得真动听。
　　“即使我不在真选组，它也将如常继续；而当我为了你的胁迫妥协的时候，我就真的不能在真选组了。”少女神采奕奕，无比坚定自己的选择。
　　她是一名警察，一名矢志与犯罪斗争的警察，为了个人利益装聋作哑，还有何颜面穿那身全黑的衣装！

　　“妹妹你真无情，现在是中午时间一点半，我给你二十四个小时，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歌舞伎町公园再见个面。”坂本看了一下表，在晴朗的天空下，深红色大衣的男子操着一口土佐腔，声音很耐心，用一种劝诱的口吻说。“你应该花一点时间想一想，究竟值不值？”

　　就像被强迫要去跳进一个地狱的开水锅，斋藤觉得很不舒服。
　　“不用等了！坂本先生，我现在就告诉你，要我跟你低头，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别给我得意啊，奸商！

　　“高杉会变成野兽，也可能会伤害到你；你则是混不在乎他的感受！人家可是在担心你们两个呢。”坂本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他也不想卷进来啊，他可是很努力想出解决办法呢。
　　为什么小鬼们都那么伤脑筋的。“警察也要学会和平交涉吧。”

　　“哼！”她手去摸腿上的枪，倒不是真的要枪杀坂本灭口，主要是居于下风太不甘心，好歹要吓一下他。

　　“妹妹，绑着这样的东西到处跑很危险的。”坂本用手握了握枪，不知何时，他就把对方的武器拿到手了。掂量分量，然后用两根指头夹着枪管，放到了斋藤的手上。从墨镜下褐色眼眸扫了斋藤一眼，眼光闪了一下：“大人说的话小孩子要听，还有别叫我坂本先生，叫辰马哥！”

　　打也打不过吧。斋藤当警察到现在，分得清实力的悬殊，也不一定是坂本强自己很多，而是他太会装了。他唬人，不过一旦被唬住——会被唬得死死的。

　　她边走边想，思绪纷纷。无数糟糕的想法在几秒间闪过脑海。
　　这不是同归于尽啊，坂本只给了一天时间，她是女生一事一旦曝光，马上就会被迫离职，当然这件事会被密不透风的掩盖下去。
　　局长和副长会大吃一惊吧，会失望吧。
　　谈不上全歼鬼兵队这种宏图大志了，她将失去真选组这个容身之处。就算她约到高杉把他给逮住，她也是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去交换一个恐怖分子的牢狱生涯。
　　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为什么走到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
　　一连串的想法，一连串的矛盾，一连串的惶恐。

　　“荣太，你上次说的那个变性手术，可以立刻去做吗？”斋藤给荣太打电话，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觉得啥要命的方法都能试一试。
　　坂本不愧是经历过攘夷战争的男人，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物，把她逼到这绝境。

　　“你想通了？需要预约的……要分几次一点一点来。”荣太拿出医院名片看号码，眨眨眼睛，“我要不要先帮你定个时间？强推盛六甲整形外科，号称轻轻松松就能变性。”

　　“不必了。”来不及啊，她不可能浇上热水就变男人。“喂，荣太，你会一直喜欢我吗？”若没有工作，要怎么办啊……她不知道其它谋生手段啊。

　　“当然，从七百年前的过去，到未来，乃至永远，一直喜欢，一直在一起。”

　　“谢谢。”

　　斋藤完全没有被安慰的感觉，因为日常中他经常能说出类似的话，一直在一起，意味着她除了养活自己还要养荣太，没有公务员稳定的薪水，两个人喝西北风吗？还有房贷，还有还信用卡账，水电费，网费……荣太的肉费……
　　失业太可怕了，靠那几乎相当于没有的存款，熬不了一个半月啊。
　　她醒悟，若失去工作，她生存都有问题了。

　　“buddy，出什么事了吗？”荣太从她的异常举动和不常见的发言剖析着真相。“别吓我啊，告诉我啊。”

　　“没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她失业。“我只是需要做一个决定，还没想好怎么做。”
　　国文花道茶道微积分……目前为止学校学的那些有什么用啊！离开真选组，她简直什么都做不了。

　　另一边，坂本辰马绝对不比斋藤过的舒服，高杉是真喜欢吉田文啊，耿耿此心，可昭日月（悲剧的是斋藤只把高杉看成个引诱女高中生的轻薄男子），最坏的结果就是斋藤队长不管不顾毅然来抓高杉……想到高杉可能面对这一幕，连一向超脱的坂本都觉得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