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浮游的蜉蝣

1、选项七七

　　“本游戏将带给您真实的体验，建议慎重，祝您玩得愉快。”
　　……啥玩意儿？罗谷坐起身，抬手支着额头，不知道那突然冒在脑海中的句子是不是自己幻听，可是……
　　她抬头看了一圈周围，黑漆漆的环境，而且空荡荡的，只有地上一个个的圆形图案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罗谷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她很明确地记得她上一个看到的场景是自家卧室的窗帘，她当时下一刻的行为是闭眼入睡，然后一睁眼，她就到了这里。
　　所以说，这闭眼和睁眼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罗谷慢慢站起身，中途微微顿了顿，一瞬间有些放松，因为她感觉到身体有一点不自然。
　　是在做梦？罗谷想着，双手拍了拍脸。
　　好极了，至少触觉一点问题没有，做梦做不出这种灵敏度吧。罗谷叹了口气，站直了身体，看向视线范围内唯一发光的东西，也就是地上的图案们。
　　图案的线条非常清晰，罗谷曲起食指，第二关节从鼻尖开始顺着鼻梁往眉心处滑动，不知道该说是意外还是不意外地触到了微凉的金属细条，连带的视线有些波动。
　　这不能怪她，罗谷想，作为一个佩戴眼镜十多年的高度近视者，其实她经常都会忘了自己的脸上还有这个非原配物体，时不时需要动一动它，她才能确认眼镜还在。
　　罗谷取下眼镜，眯着眼就着地上昏暗的光将眼镜打量了个遍，虽然说能让她带着没感觉的眼镜应该就是她使用了十年的镜架以及用了四年其实已经度数偏低不合适但又一直还没换的镜片。
　　是她的老搭档没错。罗谷带回眼镜，心里越发觉得异常。她明明该在睡觉却到了这莫名其妙地方的原因，如果说是有人掳她来的，居然还这么好心地为她戴上眼镜、穿上衣服——衣服就是她头天穿的那一套，罗谷暂时拒绝思考内衣的问题——甚至衣兜里还有她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书。
　　总之，她现在的装备就跟她下班后刚到家时一样，之所以与上班时还有差异是因为没有包、没有手机、没有钥匙、也没有钱。
　　如果真不是在做梦，那这情况就着实诡异了点，哪怕是从穿越的角度的思考，也必须是她先时间穿越回了入睡前的数小时前，然后再空间穿越到了这么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总之，比较麻烦。
　　罗谷往前走了几步，地上发光的线条更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暗绿色的光线挺有点鬼祟效果，除了她轻微的脚步声外便寂静无声的环境更衬托出那么一点点的唬人氛围。
　　地上的圆圈很多，每一个圆圈看起来大小都差不多，直径约为一米，各个圆圈内还画着不同的图案，相同的是罗谷基本上都辨识不出图案的意义，虽然这些图案看起来都不像是乱画的。
　　八十一个圆圈散乱地铺在地上，罗谷一边看，一遍数，一边贴着墙走了一圈。这似乎是个封闭的空间，至少罗谷没有在墙上发现门或窗什么的。抬头仰望，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到有没有天花板或者上面是开阔的烟囱状，不过从空气的流动来判断，顶上没封闭的可能性不高，即使真没封闭，那开口也会在很遥远——至少是她爬不上去的距离——的上空。
　　当然，这意思并不是说如果开口不太远的话罗谷就能爬上去逃出生天，就凭她触手可及的光滑墙壁和这空间内啥工具都没有的现状，这墙高哪怕只有三米，她也一点办法没有……唔，也许两米半就足以困住她了，以她的运动能力来说。
　　罗谷走了一圈回到原点，顿了一会儿，抬脚往发光圆圈与发光圆圈之间的空隙走去，更清晰地一一打量位置比较居中的那些圆圈和圆圈中的图案，进一步确定这八十一个图案真的无一相同。
　　所以应该各自具有某种意义吧？罗谷心想。
　　罗谷一边算着自己莫名到了这个空间中的时长——这里没有钟表，她也只能凭感觉估计——初步估计应该有好几个小时了，一点变化都没有，她除了觉得走路走得有些累外，没有任何不适，连口渴的感觉都没有，她的身体状况似乎与刚醒来时一样。
　　这当然不能说正常，按照罗谷的经验，她辨识记忆了八十一个不算简单的图案后，至少该有饿了的感觉，脑力劳动是很消耗能量的。
　　但现在身体却没有这种需求。
　　什么原因罗谷心里有些猜测，但都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她在这毫无变化的空间中待得够久了，既然空间本身没有变化的意思，那她就只能自己找点变化了，而很显然的，地上的这些图案应该就是关键。
　　罗谷此刻站的位置是八十一个圆圈比较靠中心的一个圆圈旁，因为她是从外围一圈一圈往里走的，为了一一看完所有圆圈。
　　右手放在衣兜中，左手将左边衣兜的拉链拉上，以免待会儿不幸需要跑跑跳跳会不小心把她家小电——电子书——蹦出来。
　　罗谷踏进了此刻离她最近的那个绿色圆圈内。
　　“选项七七，三选一，祝您游戏愉快。”
　　游戏……是什么玩意？踏进绿圈的瞬间，罗谷第二次听到了冷冰冰的声音，这似乎是对这个环境的唯一提示，虽然提示后她也没有顿悟之感。
　　*
　　站在光圈中，罗谷眼睁睁地看着绿光越来越盛，直至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将眼眯成了一条缝，看到圆圈和圆圈中的图案都微微活动了起来，不剧烈，但足够明显不会错辨。当圆圈的线条不再循环流动，而她踩了部分的图案重新变为了新的结构然后慢慢固定下来时，绿光逐渐暗淡，不再刺眼，只是足够让罗谷看清周遭一米左右的环境。
　　她所在的地方似乎换了一个，虽然同样阴暗，同样寂静，但是绿色圆圈只有她脚下踩着的这个，没有其他八十个圆圈的光的合作，显得环境更加黑暗。
　　罗谷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出现她想看到的变化，抬起脚，罗谷准备走出圆圈，在这貌似新的封闭空间中再走走。
　　这时，前方出现了三个格子，同样是暗绿色，同样里面各有不同的图案，只不过这次是正方形的，三个格子排成弧形，每个格子边长约为半米，一个在罗谷准备前进的正前方的地面，一个在偏左一些的位置，一个偏右一些。
　　抬起的脚放回了原位，罗谷想了想，身体猛地往后一转，转了一百八十度，刚静止下来就见那三个格子也转了过来，以同样的方式排在她面前。
　　有往其他角度试了试，罗谷确定了她想要走出圆圈就只能走进这三个方格之一。
　　三选一……罗谷曲起食指敲了敲额头，回忆着提示音，猜测这里的答案具有唯一性，不是她再随便选一个就可以过关的，她不知道选错是什么结果，但最初提示音说过‘真实的体验’还有‘建议慎重’，于是她估计选错不会是哈哈笑一笑就行了的。
　　那么，根据图案来选吗？
　　罗谷早就看到右边那个格子中的图案和上一个场景的八十一个图案——包括她脚下踩着的这个——之一相同，如果要她选正确的她无疑会选这个，但第一步，罗谷猜测，以游戏体验来说，会给个适应期，也就是新手指导之类的东西。
　　在新手指导中，错误的代价会很轻甚至没有，而她现在需要知道这个所谓的游戏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看看错误处罚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不排除第一次选错便出局的可能，但就几率和收益来说，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于是记忆下两个新图案后，罗谷踏进了左边的格子，在她站定后，其他两个格子还有圆圈都同时隐去，情况又变为了只有她脚下踩着幽幽的绿光。
　　这意味着这个才是正确选项，还是选错了也就是回到原点，或者……罗谷还没有想完，一阵麻痹感从脚底迅速窜了上来，浑身像是被通了电，从最初的微麻到后来的剧痛，期间罗谷试图离开方格，但绿色的边界线仿佛竖起了一道墙，而且是仿佛通电的墙，当她碰触到时，痛感更为剧烈，连呼吸都几近停滞。
　　太小看‘慎重’二字了。将要失去意识前，罗谷反省，此刻她早已经撑不住跪坐在地上，虽然考虑过那疑似电流的玩意就是从方格里图案上冒出来的，但既然她无法横向离开方格也不可能纵向长期跳离方格——事实上根本跳不起来，稍稍离地就会被一股吸力拉下来——不过就在她即将昏迷过去前的一瞬，方格连带格子中的图案光芒渐渐微弱，连电流感也渐渐消失，当方格和图案完全消失后，罗谷也感觉不到电流了，只有身体还在不断抽搐。
　　“初次失败，略作处罚，下不为例。”
　　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连‘祝愉快’的场面话都不说了。罗谷静静地跪坐在原地，费力地呼吸着，周围一片漆黑，连丁点儿绿光都没有，好半响罗谷将手臂抬到鼻子前，嗅了嗅衣袖，然后左手还在发抖地拉开衣兜的拉链，拿出电子书，费力地按下开机键，因为手指有些失控，试了好几次后才成功保持按住开机键三秒的要求，开启了电子书。
　　衣服没有焦味，电子书运行正常。罗谷闭着眼呼出口气，也不再勉强自己去关机，反正她设定的是五分钟不用便自动关机，将电子书放回到衣兜中，她慢慢改跪坐为躺下，闭着眼昏昏欲睡，但又绷着一根弦清醒得很，所以当绿色的光芒再次出现时罗谷第一时间便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