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浆□□》浮游的蜉蝣

2、局外人知之甚详

　　沈辰的魂穿到洪棠身体中直到沈辰身体死亡的那一个月，沈辰的身体到底是由什么在支配现在已经不可考。沈家二老知道女儿还活生生的便无心追究，沈辰虽然怀疑那可能是洪棠，但考虑到洪棠那跌宕起伏的人生，她颇为庆幸那美人没用或者说还没来得及用她的身体惹事，至于说司齐，他受够了洪棠的不安分，现在那女人的魂疑似消失了他只觉得轻松。
　　唯一还会担忧洪棠的就只有洪柔，虽然知道这个姐姐都做了些什么，但洪柔想着自己毕竟没有实际受到伤害倒并不记恨，不过要说有多关心洪棠倒也不至于，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洪棠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而已。
　　洪棠的身体中现在住着沈辰，沈家二老以及司齐夫妇基本上都相信了，但这事不能公开，所以沈辰还是得会拿偏僻别墅待着，顶多司齐答应帮她和沈家二老创造些见面机会，而平时可以借由网络和电话联系，洪柔答应会帮沈辰降低洪家对别墅的监控度。
　　“多谢多谢，”沈辰说，“你们真是好人。”
　　洪柔看着姐姐的容貌，一时间有些晃神，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她的姐姐，很多年都没有不化妆便出门，也从来不会在坐在椅子上时将整个背都靠在椅背上，不会挠头弄乱自己的发型，也不会那么平淡地看着她和司齐面上没有伪装的亲热或诱惑。
　　那个虽然从来不亲近但到底一起长大的姐姐，再也没有了。
　　*
　　沈辰让父母安心后，便痛痛快快地窝在洪家别墅中无所事事……唔，好吧，也可以说是享受生活，对于洪柔说要想法劝洪家放她出来的提议严肃拒绝了。
　　“这样非常好，真的。”沈辰说，“只要一直保证电脑运行正常网络畅通就行。”
　　司齐冷笑，他看着洪棠的那张脸就想到她以前设计自家妻子的事，端不出好态度：“就算你离开了那别墅，你也是洪家嫁不出去第二次的小姐，只要你不自掘坟墓，洪家照样要养你一辈子的。”
　　这样啊。沈辰一思索，点头：“那放出来也不错，我可以回去陪爸妈。”
　　司齐哽了一口气，居然一时接不上话来。
　　*
　　对于沈辰那身体与灵魂分离的一个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沈辰完全没有想过的人知之甚详。
　　洪棠的一夜情对象，她无缘的孩子的亲爹，沈辰从洪棠的记忆中看过长相觉得还挺帅但不符合她品味的，贾家二少爷贾偌。
　　贾二少其实也不是主动知道的，他是被强买强卖了。
　　贾二少年幼时识人不清认识了一个叫危成行的神棍，结下了不解的孽缘，时不时就来敲诈他一二。
　　这一次，危成行三更半夜从窗户翻进了贾二少的卧室。
　　“你信不信我把你当贼抓了啊。”贾二少在熟睡中被吵醒，暴躁地威胁。
　　危成行完全没当回事：“你付钱我可以去局子自首，不然就你那些手下，我真不看好他们能抓住我。”
　　贾偌拿他一点辙没有，随手抹了把脸：“你这次又想诓我什么？”
　　“怎么叫诓呢？我是来救你命的。”危成行真挚地说。
　　……得了吧，贾偌嘴角抽了抽，这混蛋的真挚程度和要钱程度是成正比的。
　　不过，死要钱归死要钱，他倒也不会无中生有。贾偌叹了口气：“我哪里惹来杀身之祸了？”不会无中生有也不代表不会夸大其词，反正贾偌很难对危成行的危言耸听产生严肃之情——可能这也跟危成行没有严肃气场有关。
　　“你还记得洪棠吗？”危成行问。
　　“谁啊？”贾偌随口问道，根本懒得费神去回忆——不能第一时间想起的名字就是根本不重要的人。
　　危成行啧了半响：“跟你有一夜情关系的。”
　　贾偌嗤笑了声：“那多了去了。”
　　“洪小姐可怀了你的孩子哦。”危成行说。
　　贾偌脸色一沉：“不可能，我每次都……是司齐老婆的那个洪家的小姐？”
　　危成行幸灾乐祸地点头：“被雁啄了吧？”
　　“不是流掉了吗？”贾偌自嘲地笑笑。
　　“我不是来跟你说孩子的事情的，”危成行扯回正题，“我是要说，那位洪棠小姐本人，她后来不是被洪家监禁了吗？要说她也真能耐，在各种方式试过都逃不出别墅后，她在强烈的执念之下居然跟人灵魂互换了，洪小姐现在的灵魂就在那个倒霉被夺了舍的人体内，至于那个倒霉蛋，她的灵魂则在洪小姐体内。”
　　贾偌理了片刻思绪，总结：“那不正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危成行是个灵术师，本职工作就是降妖除魔清扫恶灵——虽然他给人看风水乱扯一气骗钱的时候更多一些。
　　“对啊，我就要做这份工作的。”危成行点头。
　　“……那你找我做什么？”
　　“雇主。”危成行指着贾偌说。
　　“……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啊，”危成行谆谆善诱，“洪棠当初是想巴着你借贾家的势来扳倒她看不顺眼的人吧？结果你过河拆桥……”
　　“谁过河拆桥了，”贾偌不满，“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又没强她。”
　　“总之，”危成行嘿嘿笑着，“你的不配合给了她的计划致命一击，你要负全责，洪棠肯定记恨，更不要说她还流了你的孩子。在执念之下她现在已经误打误撞地移魂成功，如果她掌握住这门技能，说不定她就能与你交换灵魂，然后她就不需要算计贾少爷了，她自己就是贾二少。所以说，你要不要付我报酬让我解决这件事情？性命攸关哦。”
　　“我们贾家有长期合作的正经灵术师，温家怎么说也比你这个走街串巷的贩子强。”怎么可能会发生贾家主子被夺舍还发现不了的事情？
　　“最烦那些灵术世家了，到处抢生意，还给不给小人物活路了。”危成行嘀咕，轻咳一声，“反正都是付钱，你付给我和付给温家不是一样的吗？”
　　这已经算是耍赖了。贾偌揉了揉头，困得要命，懒得跟他讨价还价，也懒得纠缠洪棠到底会不会来害他的问题。“随便吧，你看着办，最后告诉我该付多少钱就行。”
　　于是危成行就欢天喜地地看着办去了。
　　*
　　危成行并不是在洪棠夺舍成功后第一时间就发现的，他也是碰巧走在路上遇到了披着沈辰皮的洪棠，当时看灵魂和身体的融合度危成行就知道洪棠夺舍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毕竟是外行人粗糙地夺舍，花一个月时间也只是到堪堪活动自如的程度，还来不及闹事。
　　所以危成行也不急，虽然以前见过洪棠，也知道这位小姐做起事来一意孤行，但毕竟新身体只是个普通人，除了没被监禁外哪方面也远远不及洪棠原来的身份，而且夺舍这种事情，就算是专业人士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是说想夺谁的舍就能夺得了，更不是想什么时候夺就能成。
　　基本上，洪棠不可能成功第二次，撞大运都不可能。甚至由于她的第一次粗暴夺舍亏损太过，连灵魂还回去各归各位都极难。
　　啊，对，他就是吓唬贾偌的，反正贾二少也不会被他吓到。
　　跟赶鸭子上架的雇主谈妥了条件，危成行便很有行动力地准备去驱鬼了。
　　作为没有家族后盾的独行灵术师，任何工作首先要考虑的都是性价比，什么花灵力去做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的名片啊，那是败家子才做的事情——对，他指的就是温家大少爷那对夫妻。
　　啧，最强灵术世家的大少爷和据说传承最久的灵术世家的大小姐，不知人间疾苦的二世祖们哟。危成行酸溜溜地想。
　　对付灵体，白天多少是要省力一些的，虽然也省不了太多力，而且还必须花远多于晚上的精神来防止被无灵力者看到，但危成行在这方面经验充足，为了减少灵力的浪费，就必须耗费多一些脑力，毕竟单就灵力来说，危成行知道自己连要算三流都很勉强。
　　他看过温家大少爷对付灵体，纯粹的碾压。虽然他会在心理嘀咕其手段没有技术性，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他不可能达到的方式，以温浅均的灵力，根本不需要分心去纠缠于花俏的手段，绝对的实力可以无视任何威胁。
　　危成行做好准备要处理掉附在沈辰体内的洪棠时，披着沈辰皮的洪棠小姐正走在大街上，白天，阳光很好。
　　如果说阳光对纯灵体多少还能有些杀伤力，那么对有皮的灵体，则像是冬天的暖风，不仅无害，还有助益——因为对那层皮有好处。
　　不过，把灵体从身体中逼出来，阳光就会成为灵术师的帮手了，这也是危成行权衡后还是选择白天动手的理由所在。
　　危成行唯一漏算的是，洪棠对好不容易换来的身体的执念，以及这位洪小姐对灵术并非一无所知——虽然她能换身体成功确确实实是撞大运的结果。
　　最终的情况就是，危成行在逼洪棠的灵魂离开沈辰身体的时候，洪棠试图控制身体逃跑，然后灵力气场的紊乱造成了一辆汽车是刹车失灵以及方向失控，然后，虽然洪棠离开了沈辰的身体，但沈辰的身体也被毁了。
　　*
　　洪棠自从得到新身体后便步步为营地适应着她的新身份，连沈辰的父母也没有发现女儿有异常，可想而知当她终于游刃有余地能够重新将关注点回到洪家却被多管闲事的家伙生生掰断道路时，那愤怒的心情。
　　迅速的怨灵化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
　　只可惜在她怨灵化的瞬间，却立刻被禁锢了。
　　“你是把你得到的报酬直接转给我们呢？还是我们一起去贾家探讨报酬所有权的问题？”慕安乐笑眯眯地看着危成行问。
　　危成行嘴角一抽：“我们分开要，只要我们各自的雇主不同，一件事要两份报酬也不稀奇吧？”
　　“那倒是，”慕安乐点头，“我跟浅浅的雇主是贾迭，你的应该是贾偌吧？我不确定贾大少会任由你糊弄他弟弟。”
　　“那是我的事情，你们少管。”危成行看了下时间，“你们完半个小时去交差，就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你的人情就只值这种小事件的酬劳？”温浅均冷淡地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祖祖辈辈都跟灵体打交道的关系，温大少爷的声线在任何时候听来都清冷非常，当听者心情不爽的时候更格外显得讽刺，甚至经常会有群嘲效果。
　　“我当然比不得你们富有。”危成行哼道，再不理会那两人，相比之下，及时收钱要重要得多——尤其必须赶在贾大少得知整件事情并穷极无聊来捣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