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分之一的人生》小荒山

5、风云家长会

　　说起家长会，大家都懂的，好学生欢欢喜喜的早早通知家长去参加，差学生要拖家长会前一晚睡前才会假装恍然大悟提醒父母明天家长会。记得那个时候家长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学生参加的，这样会比较方便老师放肆的表扬好学生，并且无止尽的挖苦、讽刺差生。当然也有一些榜样类的学生会被安排在当天“协助”家长会顺利进行，然后含羞坐在父母身边享受差生家长羡慕的眼光。
　　家长会当天晚上林晨少不得吃一顿“生活”（挨揍),胆颤心惊得目送父亲踏出家门，从这一刻开始，早早地钻进被窝，焦虑得等待8点至9点间父亲回来后的怒骂或者是胖揍。这里要说一下钻被窝的好处，如果父亲家长会回来心情尚可，只是一顿臭骂的话，躲被窝里可以捂住耳朵。如果运气不好，父亲回来要采取棍棒教育的话，被子可以抵挡一下拳脚。这种生活经验是充满智慧的差生群众在平日父母拳脚下总结出来的，所谓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而在那一个晚上，注定是不平凡的，父亲回来没有揍自己，他强大的拳头也没有落在“幼嫩”的林晨身上。
　　踏进家门，父亲默不作声地做在餐桌边，母亲心猿意马地看着电视，等待着老公一年两次家长会受气后的爆发。许久，父亲开口了，“这学校不行，这样下去阿拉晨晨考不进高中了”。
　　母亲用讶异的眼光看着父亲，父亲接着道“数学个位数，不是儿子的智商问题，我今天特地留下来问班主任，晨晨有没有机会考进最差的高中，班主任撇嘴笑了笑不说话就走开了，什么态度！，我又找到语文老师，语文老师说阿拉晨晨能考个中专就不错了，我还就不信了，还有一个学期，学校靠不住只能请家教了。”
　　那时候不能完全理解父亲的意思，但是随后的一切让我明白了父亲望子成龙的决心，以及初三的残酷性，时代决定的吧，现在的孩子也许再也不会理解，那个时代，一个班级七十多个学生，最后只能有几个拼进高中的时代吧。但作为这个时代出生的八零后孩纸，林晨，你除了去迎接，又能怎么样呢？
　　从那天起，数学两位家教（其中一位是学校里唯一的特级教师--校长）、语文、外语各一门家教，还报了个综合型的补习班，家里的电视机再也没开过，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在父母的督促下，林晨读完了从小到大所有落下的课程。儿童的心性被完全的抹杀，童年尾巴上的欢乐被彻底地没收。（在这里无尽地感谢初中的校长李老师，没有您，林晨不会考进高中，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位老师，舍弃自己周末的休息，无偿为一位差生补课，生生把一个只能个位数分数的学生逼成接近满分，感动的不仅是您提高了林晨的分数，更重要的是，您让林晨明白了，这世界上可以有一种这样无私的情感。还记得您不肯收学费，更连父亲买的两条烟您都不肯收，林晨会一辈子把您记在心中。）
　　第二天，教室里地面上的烟头，无言的述说着做完家长会中某些家长心中的郁闷，家长的郁闷化为了对子女无情的高压，初三的天空从此由湛蓝变得灰暗。
　　调节下心情，这里插播一则那天家长会晚上的一则笑话，有个同学叫“黄一匪”，名字一定不是这样写的，但一定是这样读的，感谢其父亲为他儿子的一生带来无数的喜感。黄一匪人如其名，属于差到极致的极品差生，由于成绩太差但又被老师特别溺爱，所以被特邀参加了这次家长会，家长会上，班主任对其父说：“你儿子这次英语考了40几分”，没等其父有所反映，黄一匪插嘴道“色唔，色唔”（上海话，失误），班主任又说“你儿子数学连30分也没考到\"，黄一匪再次急速插嘴道“色唔，色唔”，后来，班主任又道：“你儿子还在校门口打架”，其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黄一匪一个耳光骂道“色唔，色唔，弄色了唔里了”（失误，失误，你塞在粪里了）。从此一句朗朗上口的“色唔，色唔，弄色了唔里了”作为班级里同学们的口头禅传唱至今。
　　当然，人类的智慧是无限地，十多岁小屁孩的活力是无法被压制的，被高压政策压得喘不过气的林晨当时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从魏菲那里借来的“好易通”里的黑白棋，做完一套试卷下一盘，背完一段古文下两盘，晚上躲在被窝里还忍不住要玩几盘，有几次那么几次母亲撞见到做题做到累趴下儿子伏在桌面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捏着好易通，也就默认了儿子偷玩黑白棋。
　　黑白棋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林晨生命里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当然，把好易通借给林晨的魏菲也就成为了林晨心目中的女神。就在初三的寒假，林晨发现对女生有了特殊的好感，这情况也不能说是林晨自己发现的，林晨的母亲感受比较显著，主要是有那么几个清晨，梦遗的林晨总是弄脏内裤和床单……
　　打那以后，林晨开始把头发“三七”分开，再冷的天也要潇洒地敞开脏兮兮的校服，总是愿意在女孩子面前显摆能耐，虽然没什么能耐，逐渐明白自己开始暗恋上那个高高瘦瘦，像米奇一样可爱的女生--魏菲，当然，初中生的暗恋现在想来真他妈纯，眼神不敢对视，装作一脸漠不关心，但其实关心地方的任何一举一动，又生怕任何人知道。这种反常的行为又往往让对方误会成自己有意疏远她。这一切，真的“看上去很美”。
　　暗恋中孩子最怕遇见的情况就是有那么几个脸皮厚的人“明恋”自己暗恋的对象，并且通过各种恶心的手段博取自己心中女神的好感。很不幸，林晨很快在自己身边找到一个“明恋”魏菲的恶心男生。也许用恶心一词来评说一个初三男生，那怕是一个初三下半学期的小男生是不公平的，但是这个人真的很恶心。
　　先说说这个人的名字，秦寿佳，字面意思很明了，秦家寿命长的好孩纸，但细细读一遍就会理解成:禽兽家的孩纸。我们在后面的故事里把他称作禽兽吧，那么多年了，林晨依旧没有释怀。
　　当然，名字恶心还在其次，这家伙还曾今是林晨最最要好的兄弟，林晨曾今在他家第一次玩电脑游戏-大富翁1代，也玩过他家很经典的立体纸盘大富翁，更重要的是一起在街机房打过架，联手在篮球场上羞辱过大猩猩也是值得一提的，这家伙就借用和兄弟那么好的关系，在课前课后往林晨课桌边靠，从而借机靠近魏菲同学。
　　那么好的兄弟，偏偏看上了魏菲，这个温顺的像一只小白兔的漂亮姑娘，就这样被这只凶恶的禽兽看上了，这种兄弟还怎么做，于是不久后的一天，兄弟关系毫无意外地破裂了。
　　故事说来很简单，有一天禽兽再次借机靠近小白兔，正在做值日生的林晨没有预兆的把手中的扫帚拍在禽兽的头上，禽兽楞了几秒，缓过神来，为了不在小白兔面前丢人，挥拳和林晨扭打在一起，当然，班主任在班里好学生“报告\"后，第一时间冲进教室，当然后果还是造成了，林晨的衣服撕破了，而禽兽引以为傲的班里唯一一幅无框眼镜（当时很时髦）也被打碎了。家长也叫来了，钱也赔了，好兄弟彻底决裂了，这一切林晨都可以承受，但最最严重的后果是魏菲由此误解林晨这个差生是个暴力狂，由此对林晨不理不睬，就此林晨也失去了“好易通”的使用权，由此，林晨也失去了在初三那一年再玩黑白棋的机会。也许，此刻林晨心疼的不是玩黑白棋的机会吧，反正有种心被撕碎的感觉。
　　那事情发生后的一两个星期里，林晨无心学习，没有缓过来，整天泡在街机房，当在街机房花完最后三毛钱买的一块游戏币，林晨重新回到学习的进程中。
　　说来有趣，在这一两个星期里，林晨发现街机房角落一台无人光顾的街机上居然有“美女黑白棋”这款游戏，每赢一盘，美女就会脱一件衣服，对性知识尚处于懵懂时期，日本动□□情教育片尚未进入林晨生活的时候，这个桥段煞是有趣，当时林晨的水平只能下到第三关，美女总还有那么几丝布条贴在身上，每次林晨总是满怀期待却失败而归。很多年以后当林晨有实力通关之时，寻遍大街小巷，不要说这种黑白棋街机，就连街机房也难觅踪影了。这也许就和初恋一个道理吧，当你懵懂时她现了，但你懂得的时候她不见了……
　　初中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林晨在班主任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以超过班级里多数“好学生”的分数考进了学区里“最差”的高中。魏菲去了另一所高中，自那以后林晨再也没有遇见过她，而林晨的“初恋”也由此无疾而终，那一段由黑白棋带来的感情，随着高中时代的降临而告一段落。多年后不经意的整理书橱，看到字典里压着的那两封没有一个情字的所谓书信，这是魏菲在刚进入高中后寄给林晨的信，也是对于这段“初恋”唯一的纪念，但也许这已经足够了。人！应该知足。
　　高中！将给林晨的黑白棋之路带来什么，且听下回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