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火焰与阳光》月夜子规

102、第九十四章、离歌

　　秋天过了，冬天到了，圣诞节假期过了，南飞的候鸟去了又来，霍格沃兹城墙上的爬山虎长出新绿，劫道者、莉莉、多卡斯和斯内普的六年级，要过去了。
　　而多卡斯仍然和西里斯各自“冷静”着。
　　他没有再次主动找她，她也不可能去主动找他，朋友们的劝解似乎无用，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蹉跎着，越来越接近毕业。
　　听说弗兰克和爱丽丝通过了傲罗考试，正式投入训练，多卡斯的父亲，就是带他俩的导师。
　　六年级的学生们都开始操心毕业后的去向，莉莉准备考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玛丽说想去丽痕书店当导购，詹姆手头上早有了好几家魁地奇俱乐部的邀请，只等他毕业选定签约。
　　多卡斯在校医院实习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有信心，毕业之后自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治疗师的！

　　西里斯并没有想好将来能干什么，他想当傲罗，詹姆也如此鼓励他。但是在现在这样的形势下，一个姓“布莱克”的，能够得到克劳奇的信任吗？
　　何况，他在学校里还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
　　他的禁闭依然没有解除，每天晚上，他还是必须帮着费尔奇打扫城堡——不许用魔法。

　　月上中天，西里斯的活还没干完。
　　他费力地擦洗着六楼走廊墙壁上学生的涂鸦，去污剂的气味直刺鼻孔，让他眼睛酸痛，只想流泪。月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映在地面上，除了画像里人物的轻轻鼾声和游荡幽灵的窃窃私语，什么声音也没有。

　　好不容易擦掉两个字母，西里斯揉着酸痛的手臂，靠墙坐了下来。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忽然间，孤独感蔓延全身。
　　自从那件事后，多卡斯和他形同绝交，莱姆斯虽然原谅了他，但也能感觉得到，和他之间再也没有往日那样亲密无间，就连詹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詹姆，也对他有了很多不满……
　　圣诞节假期，他没有跟着詹姆回家。

　　西里斯忽然想哭，他真搞不清楚自己一个玩笑怎么就严重到这种程度？所有人都说是他的错！那斯内普呢？斯内普这只跟踪偷窥想把人赶出学校的鼻涕精怎么就没人责怪？凭什么要自己向他道歉？
　　“我们之所以责怪你，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
　　突兀地一声，西里斯吓了一大跳，迅速扭头过去，脖子都转痛了。
　　“詹姆。”
　　詹姆一脸严肃，让他颇有些惴惴不安，然而那家伙的下一个动作却彻底让他震惊了。
　　詹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抓起水桶上挂的抹布，喷上去污剂就开始擦墙，边擦边叨咕：“你这样低下的效率还要拖到啥时候？今晚不想睡觉了吗？”
　　见西里斯愣在那里发呆，詹姆撇了撇嘴：“怎么？想让我把你的活儿全包啊？”
　　西里斯忽然大笑出声，几步跑过来拿起刷子，卖力地干起来。两个人齐心协力，加上有了朋友在身边，动力无穷，半个小时之后，墙壁洗刷一新。

　　“西里斯，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大家都有点远着你？”詹姆大力拍着他的后背，“其实你也知道，我不在乎，不过我很遗憾，当初事情出来的时候，我没好好揍你一顿。”
　　西里斯一呆。
　　詹姆又说：“不过现在算啦，要揍也是莱姆斯亲自动手——不过他说……你猜他说什么？”
　　西里斯看着他。
　　詹姆哈哈一笑：“他说‘西里斯·布莱克如果不打算再和我交朋友，就尽管躲着我好了’——所以你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了吧？”
　　詹姆眨了眨眼睛，西里斯一时顿觉卸去了千斤重担，全身都轻松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因为莱姆斯最近对我有些冷淡，我还以为他还怪我呢。所以没敢主动惹他……”
　　“废话！连我都还怪你你说呢？”詹姆又重重拍了他一巴掌，“你那干的叫什么事？——说实在的，我其实并不反对你整鼻涕精，但是你这个顾前不顾后，下手不留情的性子能不能改改？你能不能哪怕稍微有一点想过严重的后果？”
　　“我其实……早就知道错了……”西里斯低了头，“我想向你们表达歉意，莱姆斯……我知道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信任我可这没关系，我相信我能挽回！可是多卡斯……她为什么总是要求我去向斯内普道歉！我道了歉她还嫌我不够诚意！她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石头落地的缘故，西里斯底气足起来，提高了嗓门抱怨，话没说几句，被詹姆用刚拧干的抹布糊了脸。
　　“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你这想法明显是没反省！”詹姆拿胳膊勒西里斯的脖子，后者脸红脖子粗地挣扎着，詹姆贴在他耳边说，“你要是一直保持这态度，我看你还是彻底跟她分手比较好。多卡斯这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接受女朋友眼里不揉沙子，她可接受不了男朋友拿能出人命的事开玩笑……”
　　西里斯好容易挣脱他的胳膊，呼呼喘气：“跟她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故意的，她不听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了，我还不如一个鼻涕精重要！”
　　詹姆一脸疑惑地盯着他：“我说西里斯，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她的态度和鼻涕精有什么关系？她所关注的，她所希望有所改变的，一直是你！”
　　见西里斯仍是一脸不服气，詹姆不再说下去。总有一天，他想，你会明白，大家希望你改变的，是什么？

　　复活节假期过去不久，西里斯收到了一份沉甸甸的礼物：阿尔法德·布莱克，在动身去进行他的古迹探险之旅前，从自己名下的财产中拿出十万金加隆，按六四开分给了他被除名的两个侄子侄女，西里斯和安多米达。
　　去古灵阁办财产交接手续时天已黄昏，安多米达和西里斯陪着阿尔法德在人来人往的对角巷缓步前行，一种名为“离别”的伤感气氛，弥漫在他们身周，晚霞的光映着他们的眼睛，灰眸被染上金红的色彩。
　　“西里斯，我给安多米达的钱比给你的多，你不会怪我吧？”阿尔法德对身高已经超出自己的侄子微笑着说，“她马上要做妈妈了，所以，我想给她更多些……”
　　“当然，当然不会！”西里斯对安多米达点了点头，“我怎么会和我的小外甥抢财产呢？不过舅舅，您还是把给我的钱收回去一半吧，您出国，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其实我也用不了这么多。”安多米达说，“泰德的工资足够养活我们一家子了，舅舅您还是留多点自己用吧，或者给西里斯，他现在，您也知道，沃尔布加姑妈是不会给他一个纳特的。”
　　西里斯张嘴要争辩，被阿尔法德挥手止住了。
　　“听我说，孩子们。我早就想出国了，说去探险，其实你们也知道，我是去躲避灾祸——那个人……”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现在到处威胁有一定财产的，中立的纯血统为他‘奉献’，甚至动用绑架勒索杀人的手段，逼迫大家跟着他干，贝拉已经来找过我三四次，——他这样倒行逆施今后肯定要完蛋，但在这之前，我怕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我才要走。现在，我国内的产业已经全部卖完了，在他被打倒之前，我想我不会回来——这些钱，就当我留给你们的纪念，为你们今后的生活积累些资本。”
　　古灵阁大门遥遥在望，阿尔法德悠然转身，目光从西里斯和安多米达的脸上温柔地掠过。
　　“你们知道吗？对我来说，你们就像我梦想的延续。”阿尔法德的叹息在风中飘散，“曾几何时，我也想像今天的你们一样叛逆，结交麻瓜出身的朋友、深入研究新奇有趣的麻瓜世界、改变巫师的傲慢与偏见，以及……爱一个麻瓜女孩……”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怀恋，西里斯忽然想起，以前隐约听说过，阿尔法德舅舅曾经“不安分”地和一个麻瓜女孩交往，好在后来“迷途知返”的故事。
　　原来，这是真的？
　　难怪，这么多年，他一直单身。
　　“但我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我害怕父母，害怕被逐出家门，害怕我的叛逆，会给我的朋友和我爱的女孩带来危险。所以我还是收敛了自己，按部就班地从斯莱特林毕业，做一个布莱克家少爷该做的事，并且，给我爱的女孩，偷偷下了遗忘咒……我唯一能够反抗的，就是拒绝了家里安排的纯血联姻，留住了最后一点自由。”
　　“看到你们，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勇敢地，走你们自己选择的道路，同时实现我的梦想，不要留下任何遗憾。明白吗？”

　　阿尔法德的微笑在夕阳下定格，这将成为西里斯一生最温暖的回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