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嘉禾…… ...
-
安澜在路上接了刘星打来的一个电话，脸色就有些变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却推说没事，可能有点累。
只是我从未见过如此阴沉着脸的安澜，心中略略有些担心起来。
下车坐巴士回到宿舍楼下，便看见门口站着刘星还有另一个女孩。
戴着黑框眼镜，墨绿色的条纹衬衫，一脸沉静。
只是看见安澜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悸动。
安澜的情绪果然针对她而来，女孩朝她点头微笑，她却看上去并没有要把我介绍给女孩的样子。
“回来了。”
直到那个女孩亲自问安澜：
“这位是你朋友么？”
声音淳厚，非常好听。
安澜才闷闷得介绍起来：
“羽瞬，这是周嘉禾，我以前的同学；周嘉禾，这是陈羽瞬，大学的前辈。”
我注意到安澜向她介绍我的时候并没有称呼她的名字，而是非常不客气地连名带姓。
刘星出来打圆场，说很久没见了不要太拘谨什么的，然后商量着老同学们该去哪里聚一聚，我听言语之间没我什么事情，便告辞上楼好好去休息了。
周嘉禾住了几天我不是很确定，只是这几天安澜都没有来找我，我也因为租赁东京的房子以及搬家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偶尔睡觉前常常会想发消息给安澜道声平安，却又怕打扰她休息，忍住了不发，总觉得她陪完周嘉禾有空了便会来找我。
然而来找我的确是周嘉禾。
周嘉禾是我去东京前一天来找我的。我正在确认最后要携带的行李，就听到人有敲宿舍门，开门一看，却是一脸平实的周嘉禾。
“有空么？”这女孩开口即有魔力，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声音的节奏行动。
我点了点头。
我带她去街角转弯的咖啡厅。
春天的气息充斥鼻尖，有些风，尽是暖意。我们坐在露天咖啡座里，阳光懒懒的照着我们。
周嘉禾点了espresso，一看就是喝咖啡的高手。我没有那么大的瘾头，便点了一杯摩卡。巧克力的香气在四周弥漫。
咖啡上来之后，我们无语的坐着慢慢的喝。从见过的一面即可看出她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有什么事么？”既然她不知如何开口，我便提出话题。
“嗯。”她嗯了一声，想了半天，大概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说，“是关于安澜的。”
我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叙述。
“她是一个很固执的女孩子，只要认定了是对的事情便会一直走下去。”她一边思考一边说，侧面有着近乎完美的曲线，春风拂起她的短发。我一直觉得周嘉禾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女孩子，虽然第一眼她并不那么惹人注目。
当然和安澜的美是另外一种概念。
“我们以前是同学，嗯，”她顿了顿，补充道，“好朋友，刘星也是。现在我上了另一所大学，他们两个在这里，所以，很多事情照顾不到。”
我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下她的黑发。研究她的美，也许是因为她给人清爽且态度诚恳的表情让人觉得舒服。
“所以，”她侧头看我，“她的坏脾气让她常常受苦和钻牛角尖。我希望你有空能帮帮她，陪陪她。她需要人照顾。”
我抚着马克杯的外壁，看着这个女孩镜框后面真诚的眼神。
“你有很大的咖啡瘾？”我忽然这样说。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我将马克杯放到唇边，轻轻的喝气吹散摩卡上面浮着的巧克力。
“你喜欢吃泡菜锅？”我又问。
这句更加没有头脑，但是周嘉禾这回显然预料到了我的问题，缓缓的点了点头。
“安澜喜欢喝咖啡，安澜喜欢吃泡菜锅，安澜喜欢抽mild seven。”我对着她，笑。
周嘉禾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mild seven点燃。
我忽然有些怨恨起她的坦然。
“她是个大女孩了，她知道照顾自己。”这并不是我的本心，但我依然这样说。“少抽烟少喝咖啡才是正经。”
周嘉禾只是玩着手上的烟。
对着她的沉默，我始终有蹂躏她思想的欲望。
“再说，她也有男朋友照顾的。我明天就要去东京就职了，再怎么要照顾也轮不到我的份啊，我不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也许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她这才抬头看我，手中的烟缓缓燃烧。
似在探究我说这句话的真实性，她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我故作镇定的回看她，直到看到她眼中一点点地火苗。
“那就算我所托非人。”本以为她会跟我闹翻，心中刚刚有一阵快感，谁知她竟然脱口而出这句话，“你就当忘了我说的话了吧。”
却是我先沉不住气了。
“你还要再托别人？既然这么不放心，转学到这里来不就成了？”想把她可恶的框架眼睛打掉，那片薄薄的镜片让我看不清楚她真实的想法。
“你急了。我果然没看错。”周嘉禾却笑了，她笑起来十万分的诚恳表情。
她那不在乎的表情再次惹恼了我，我一起身便想离开。
“你喜欢安澜对么？”她的声音低低的，醇厚，有着奇异的力量。
该死的，怎么好象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了？
“不。”我顿了顿，抬头看她。成功看到一派胸有成竹样的周嘉禾一阵惊诧的眼神。
我又开口：“我爱她。”
春风同样吹拂起我的短发，亲抚我的脸庞，空气中有摩卡的巧克力的香味，有阳光的气息。
我想在阳光下说这句话很久了。
当在车上看到路边开放的朵朵的野花，当安澜在垂樱下面绽放微笑，当温泉下那双柔软的手轻抚我的指尖的时候。
同样是秘密，小荷的希望埋入土加上锁，安澜的却希望生了根，发了芽。
承认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是酝酿和心情的反复确认耗费了那么一点时间。还有对安澜的责任。
所以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说出这个秘密。只是没有想到对象竟是周嘉禾，一个对我来说是陌生人却偏偏在这段感情上并不陌生的一个人。
周嘉禾的表情从开始的惊诧到后来的慢慢平复我统统看在眼里，甚至到最后竟然会有一丝颓败显现。
“所以我们就算达成交易了对么？”她笑得勉强，抬头看我。
我直直的看着在我阴影下眯眼的周嘉禾，说了一句狠话：
“你已经失去资格。”
周嘉禾的脸瞬时变得煞白。我想我打击到了她，虽然我并不想与她为恶。
我想如果我们相遇在另外一个场合，我和她会成为极好极好的朋友，她的性格和面容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相信她也是一个值得交上的朋友。
然而，现实终究是另一番模样。
周嘉禾离去的背影有点孤独。在春日下竟有些惨白。
从一开始见到她我便知道她和我是同一类人。我并不想探究她与安澜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也许安澜的过去有着她的参与，但是我只要珍惜现在的安澜，就够了。
第二日，上京。
离开之前鼓足勇气打了个电话给安澜，却发现她和刘星早就在车站等我。
“一切好好的，记得常会来看我们这些小辈啊，先辈。”安澜开着玩笑。
我看着她的笑容，发现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是懦夫。
“能不能给前辈一个拥抱拍下马屁啊？这样以后前辈发达了可以提携提携你们。”我笑着对他们两个说。
其实心擂如鼓。
刘星先扑上来，说你一定要来看看我们啊，一定不能忘了我们啊。
然后是安澜。
我张开双臂，朝她微笑，她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投入我的怀抱。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拥抱，我将头埋在她颈间，便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一阵天旋地转，指尖触摸到她背部的柔软，刺激着我的感官。
闭上眼睛，在她耳边轻轻说：
“我喜欢你。”
抬起头放开她。转身上了车。
我其实很怕直面面对答案，所以选择逃避。在去东京的最后一天才准备好了告诉她。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自卑。
如果她也爱我，那么她一定会联系我；如果她不爱我，那么就让彼此销声匿迹吧。
新干线飞速前进，窗外景物飞速倒退，坐在车内，只听见心跳的声音。指尖依然残留刚才拥抱的温度。
直到到了东京，她都没有给我电话或信息。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嘉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