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难安（天是红河岸）》浮游的蜉蝣

8、没有虐哦

　　赛那沙伸手包裹住她的双拳：“好了，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会断了王兄的姻缘。正如伊尔·邦尼所说，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俩无法分离。唯一可惜的是，与米坦尼的战事太紧锣密鼓，使得我们在监视乌鲁西时顾不得太隐蔽，所以没多久就暴露了，引起了乌鲁西的警觉，于是也就一直没有得到机会来处理掉乌鲁西了。”
　　“比起乌鲁西来，埃及……”杜赛尔抬头看着赛那沙，想要阻止却无法阻止。
　　事实已经证明，梦中的故事是真实的，那么埃及就真的会很快来请西台派一位王子去当法老。一个大国请别国的王子来为王，这种事情虽然听上去荒谬，但如果利用得好的话，却似乎真的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
　　米坦尼灭亡之后，放眼所及能成为西台强敌的也就只有埃及，凯鲁必然会是西台的下一位国王，那么赛那沙当然就会是最适合配合凯鲁牵制埃及的人。
　　娜姬雅王后只是派了几个人然后在酒中下药而已，知道了她的手段，当然能够防备得了，那么，也就没有不去埃及的理由。
　　赛那沙揉开杜赛尔握拳的双手，将一个小东西放进了她的掌心。
　　“……龙之眼？”杜赛尔愣神地看着手中的物品，然后又看向赛那沙。
　　“王兄对如何处理这个东西很为难，”赛那沙笑道，“你知道的，西娣王后从来不支持用魔力控制人心，更不要说是使用这种逆天的道具了，好在使用这玩意是需要魔力支持的，普通人的话顶多就是能让周围的人在摇摆不定或无所谓的时候更偏向于同意。所以王兄最终决定将它交给你来保管。”
　　“……那个所以是从哪里来的？”杜赛尔皱眉。
　　“很少有人能够抵御得了‘控制’的诱惑，”赛那沙抚着杜赛尔的额头转述道，“但以杜赛尔你那极度悲观面对什么事第一反应都是逃跑的性子却基本上不用担心会被这种力量所吸引，所以王兄将这玩意放在你这里很放心。其实王兄本来是想毁了它的，但这么强大的力量，先不说毁了这个器物会不会召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单就以防万一的角度来说，这个东西留作底牌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即使操控人心这种事情不好，但万不得已的时候，却不失为一个可以瞬息逆转局势的神器。”

　　“到底是，舍不得的。”对此后来凯鲁有些自嘲地说，“就这点而言其实我跟娜姬雅王后也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她的野心以更激烈的手段在推进，因为修达太过年少，而我，王位几乎是水到渠成的。”

　　不属于人类的力量，使用时必须慎之又慎。
　　杜赛尔用粘土将龙之眼包裹成了一个立方体，放在了常用衣物箱子的角落里，时不时就能看到，但并不再去碰触。
　　人心固然可以控制，但由控制制造出虚幻美景却只会让她更加不安，只想着控制失效后的惨淡。
　　所以说兄长大人真是英明，如此强大的力量不仅不会吸引她，反而会让她觉得异常恐惧，只想逃离。
　　胆小鬼就是胆小鬼，就算得到可以号令全世界的力量，却可能甚至连让自己抬头挺胸都做不到。

　　赛那沙最终还是没有对凯鲁说埃及将会来找个王子当法老王的事情，更没有说娜姬雅王后会在其中动手脚。
　　一开始是因为还抱有希望，希望那梦中的故事并不会全部实现，总觉得只要不说出来就会离真实更远些，让故事只是故事，直等到埃及的使者到来，现实已经展开，说与不说也就无所谓了。
　　而且，“王兄有时实在太重感情了，”赛那沙无奈地对杜赛尔说，“在那漫画中我会被挑中是因为修达给王兄下了药，如果王兄事先知道了有了防备那会在战车竞走中获胜的就必然会是王兄，说到底，埃及还是敌国，就算是去当法老王那也是孤身一人身陷敌营，这种事情王兄不会推给其他兄弟的。”
　　杜赛尔张了张嘴，终究咬唇，什么也没说。
　　赛那沙想要安慰她，但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即使是孤身一人身陷敌营，即使谁都知道不可能因此就得到永久的和平，但到底是一个机会，一个莫大的，诱惑。
　　“没关系，”杜赛尔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凯鲁哥哥也会照顾我的，你……不用担心。”

　　当想做的事情与该做的事情无法统一时，似乎无论如何选择都终将会有后悔的时候。
　　“赛那沙！”
　　“王兄，你的理想是没有战争的东方，”拿着国王旗取得比赛胜利的赛那沙笑了笑，“虽然我不能遵守约定在你身边帮忙，甚至可能再也无法见面，但我一定会让自己比在你身边时更有用。”赛那沙顿了顿，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他最牵挂的人，苦笑，“帮我照顾杜赛尔，如果能找到个好男人，就让杜赛尔再嫁了吧，不过，一定要是比我更出色更宠她的才可以，王兄你可不能看走眼了啊。”
　　“你……”凯鲁闭了闭眼，他知道赛那沙这么决定的理由，成为敌国的王这是个太过尴尬的位置，修达虽然有勇气，从断了娜姬雅王后的念想的角度说也最有效，但到底太年幼，很难处理好那种如履薄冰的平衡，其他兄弟甚至连争抢的勇气都没有，又该如何应对那种险境？只有赛那沙有胆子也有能力胜任，但，“该是我去。”凯鲁压抑地说道。
　　“别意气用事了，王兄。”赛那沙拍了拍凯鲁的肩膀，“你去了埃及，那西台这边怎么办？除了你和大王兄，就只有修达是王后所生。让修达为王？那个孩子本身倒没什么问题，但你确定娜姬雅王后不会为了进一步确保修达的地位而杀了其他所有兄弟？别忘了，你不在，对夕梨的保护毫无疑问会大为减弱，我得回卡涅卡，不可能长期留在哈图萨斯，也没有立场带夕梨离开，毕竟她不仅是你的侧室，还是战争女神，而且，没有王兄你吸引娜姬雅王后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其他兄弟可就危险多了。”
　　他当然知道。凯鲁深吸一口气，但是……
　　“好了王兄，不用觉得愧疚，”赛那沙抬头仰望蔚蓝的晴空，“你我都知道，我去是最合适的，即使杜赛尔……帮我照顾好她，王兄，一定不要让她再受委屈。”
　　“……我会的，”凯鲁苦涩的笑着，“她不仅是你的妻子，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却竟无法护她一生平顺。

　　没有让夕梨以战争女神的身份送行，赛那沙踏上旅途前依然没有看到杜赛尔，显得有些惆怅。
　　“这样也好吧。”他自嘲道，然后对正被内疚感折磨着的夕梨笑了笑，“忘了这事吧，修达下药时我也看到了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可是……”毕竟是自己将那被下药的酒端给凯鲁王子喝的，夕梨没法不介怀。
　　“如果你一定要愧疚，”赛那沙偏了偏头，“那就好好待王兄吧，不要看他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其实有时也是很脆弱的，好好照顾他吧。”
　　“赛那沙！”有时很脆弱的王兄警告自家弟弟别在这种伤感的时候说些没心没肺的话。
　　“好吧好吧，不败坏王兄你的名誉了。”赛那沙挥了挥手，上马，离开了他的故土。

　　“杜赛尔不见了？”在杜赛尔的提醒和修达的通风报信下，凯鲁喝退了娜姬雅王后的私人军队，回宫后就听到伊尔·邦尼告诉他了这么一个消息。
　　“是的，马也少了一匹，杜赛尔殿下可能还是忍不住去送赛那沙殿下了，”伊尔·邦尼躬身道，“杜赛尔殿下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最多送到国境就会回来，也不会让埃及人发现，甚至应该也不会让自己人发现。”
　　所以你就这么放她自己去了？凯鲁叹了口气：“有派人跟着吗？”
　　“夕梨小姐和哈娣三姐妹追去了。”伊尔·邦尼回答道，“还没来得及派其他人。”事实上也不方便派太多人，否则被埃及人发现了影响不好，“不过消息已经压了下来，王后那边不会发现。”
　　“那就好，”凯鲁揉了揉眉心，“这时候娜姬雅王后要下手也会针对赛那沙，赛那沙也知道这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意着了道的。”

　　赛那沙确实没有被娜姬雅派的人害到，早防备着有人会在酒中下药，那几人一动手就被发现处理了。
　　但防得住人，却防不住沙漠的破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