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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只有两个人的电梯 ...

  •   闹钟准时在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把我吵醒,睁开眼,我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懒洋洋地坐起身,刚张开嘴准备打个大大的呵欠,却突然发现摆在床对面的沙发里坐着个人。我的呵欠戛然而止,待看清了那在沙发上窝成一团的正是左大小姐,才敢把打到一半的呵欠继续进行下去。不知她什么时候起的床,此时的左依依披散着长卷发,身上仍穿着我昨天为她换上的蕾丝睡裙,正蜷着两条腿像猫一样窝在了单人沙发上。我注意到左依依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她那么早起来,竟然是为了看书?
      我又伸了个懒腰,随口问了句:“你起那么早?”她竟然在闹铃响起以前就醒了,真是破天荒。
      左大小姐抬眼看了看我,她一脸的倦容,与昨晚那风情万种的左依依相比,确是失色不少。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左依依沉默不语,她径自低下眼,再次把注意力钻回她手上拿着的书里去了。
      “你在看什么书?”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算了,我还是赶紧起来吧,人家DJ女郎什么都不用愁,但我这个小OL可还是要洗脸、刷牙、做早餐再赶去上班的。下了床,把被子叠好后,我拿起床头的工服准备换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只见身后那窝在沙发上的左大小姐一点要避嫌的意思都没有,她仍两眼默然地盯着手里的书,一动不动。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换衣服,有什么好怕的。这么想着便转回身子,径自把睡衣脱下。刚把Bra穿好,身子却突然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搂住,我即刻被吓了一大跳。
      始作俑者却不慌不忙地把脑袋搁在我右肩上,侧过脸来轻声问:“吓到你了?”
      我翻了个白眼:“你说呢?”随后便使劲晃了晃身子,想要挣脱开身后那人的熊抱。但左依依的双手却依旧死死地搂着我的腰,一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比刚才抱得还要更紧。
      “依依,”动弹不得的我忙向她求饶,“我做错什么我改还不行么,您老别整天这样!”
      她却问:“我整天哪样?”
      懒得和她纠缠下去,我又晃了晃身子想要把她甩开:“我今天还要上班,有什么话让我穿好衣服再说,行不行?”
      身后的人没有答话,待我刚想再次张嘴求饶,她却又突然松开了手。我趁着左大小姐还没使出下一招来折磨人之前,赶紧飞速地把衣服套上。转过身,我看到左依依正一脸疲惫地坐在床边,她那长长的卷发有点乱,两眼无神,很明显还困得很。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一边弯下身子把裤子穿上,一边对左依依说,“我做好早餐再叫你。”
      她依旧没说话,只睁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便突然闭上眼无力地向后倒去、就这么软着身子半躺在了床上。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帮左依依把身子挪正,又为她盖上了被子,这才急匆匆赶去卫生间洗漱。我和左依依的家里都摆了两份洗漱用具,这是因为我们会时不时像今天这样到对方的家里留宿,所以日常用品什么的多准备一套会比较方便。洗漱完毕,我随便扎了个马尾,又像演员赶场一样奔入厨房弄早餐。
      七点三十分,准时洗漱完毕、早餐也已经准备妥当。左依依在床上睡得很沉,不想吵醒她,我把给她弄的早餐摆到锅里后,随便写张纸条放到了餐桌上。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左依依一大早起来看的那本书被随意地放到了床脚边。叹了一口气,刚想要帮她把书放好,却发现那并不是别的什么书,正是我捡到的那本日记。我皱了皱眉:她翻我包了?愣了一、两秒,随后便认命地把书放回自己的包里。对我的东西,左依依从来都是不问自取,从高中直到现在都没变过,而我也早已经习惯了。
      离开左依依的家,外面果然是阳光普照——和日记里记录的一模一样。我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多惊讶,只匆匆跨步赶去上班。
      中午的时候,照旧在餐厅里一边吃饭一边看书。我实在是很想搞清楚,书中提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一个。
      真的,有那么巧吗?

      「2011年4月3日星期日阴
      一整天阴沉的天气,竟让我没来由地觉得很舒服。昨晚我依旧没合过眼,只是一边看着窗外那怎么也看不透的黑暗,一边想着要怎样接近隔壁的那个女人。想了大半夜却毫无头绪,最后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变态,正策划着怎样接近看上眼的猎物。我有好几次都想再次按响她家的门铃,但每次走到她家门口时又作罢。
      床上的手机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彻底没电了。昨晚曾有三通电话打来,我都没接。一通是安妍的,另外两通是Steven的。Steven是我的……怎么说呢,老板?合作伙伴?其实,都算不上吧。」

      刚看了个开头,手机响了。
      “你什么时候走的?”按下接听键,立即听到左依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呃……快八点的时候,”我皱了皱眉,“你刚醒?吃早餐了没有?我都放到锅里……”
      左依依却淡淡地说:“你煮的粥太咸,蛋也煎糊了。”
      我干笑两声,咬牙道:“真是不好意思。”
      “今晚我来你家吃饭。”左依依又说。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喜欢吃太咸的。”这是她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
      我傻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真是一个“永远”的循环:左依依永远都是娇贵的DJ女郎,而我,永远都是低头站在一旁服侍她的OL小妹。但不可否认的是,左依依确实为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我从小就是一个很闷的人,闷得很少有人愿意和我长期呆在一起。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搭话,从来不会说笑逗朋友开心,我的娱乐除了看书,就是种几盆放在阳台里的花草。不知为什么,像左依依这样一个停不下来的四川人竟会愿意靠近我。或许,左依依这把烧得太旺的火偶尔也需要冰水来浇浇,免得烧得只剩干瘦的骨头吧。但最近这把火却烧得越来越旺,更难以相信的是,我这盆冰水竟然也越来越习惯那逐渐高涨的火势。或许,水火即使不相容,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现在这把火又说要来我家吃饭?还不喜欢吃太咸的?我扯了扯嘴角,懒得理她,翻开书继续往下看。

      「……大概是想知道下一首曲子什么时候出来,所以Steven才会打电话给我。没错,我以前是靠作曲为生的,但我全然没有要标榜自己为“作曲人”的意思,我顶多只能算是“地下”的那种作曲人。和我的感情一样,我的工作见不得光。不过,现在我死了,这些也就都不重要了。
      早上六点半,我听到隔壁女人开门的声音。虽然今天是周末,她却也那么早就起床外出,我很是意外。穿过墙来到走廊里,果然看到对方打开了屋里的木门,现在正弯着身子在铁门边换鞋。我一边在自己的门前等待着,一边暗暗计划等会儿该如何搭讪。她穿好鞋后便打开铁门走了出来,依然扎着清爽的马尾,神色也比昨晚好了不少。今早的她穿着紧身的运动背心,恰到好处地显出那有着曼妙曲线的身材,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修长的腿上穿了件紧身运动裤——好像是要出门做运动的样子。可即使是一身运动装扮的她,仍旧比常人多出了几分优雅的气质来。锁好门后,她转过身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略显讶异。
      “Hi,”我僵硬地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你起那么早。”
      她很快便收回了脸上的惊讶神态,只对我淡淡地一笑:“你也是。”然后,继续朝楼梯口走去。
      “花小姐!”我有点着急地喊住她。
      待她再次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时,我竟像傻子一样指着旁边的电梯,问:“这里是十八楼,你……你不搭电梯下去?”这个搭讪方法真是要多失败有多失败。
      “电梯?”她愣了愣,随即笑道,“你不知道?……电梯出了点故障,上不到我们这层楼,要到下面那一层去搭。”
      我朝她扬起一抹异常尴尬的笑容,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两天都窝在家里,我怎么可能知道“电梯坏掉”这件事。不过想来也是,记得她昨天晚上的确是从楼梯口处走上来的,怕是电梯已经坏掉好几天了吧。
      “那,”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她带着歉意地对我道,“我先下去了……或者,”却又突然抬起头来问我,“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吗?”
      “啊?”这次轮到我愣在原地。
      “我看你好像也是要出门的样子,”她说,“你是不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抓到条竿子便拼命往上爬,赶紧胡乱地对她道:“是啊,我正要下去……下去……买早餐。”这个借口,还不赖。
      她笑了笑,转身继续朝楼梯口走去。而我则紧跟在她的身后,完全没考虑跟着她下楼会有什么后果。
      “花小姐,”在楼道里,我别扭地找着话题,“你是不是跳芭蕾的?”
      我记得在她家中看到过一双芭蕾舞鞋,再加上她这近乎完美的身材和气质,若我没猜错,她肯定是位舞者。果不其然,她听了我的话后便立即转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呃……”感觉自己说得太多,我忙改口道,“你的身材很好,我……我随便猜的。”
      她笑了笑:“林小姐,你猜得不错。”说完,又转过头继续往下走。
      “叫我林奏或小奏就好了,别那么见外。”我强撑着脸皮,誓死当个自来熟——反正我已经死了。
      我听到前面的人轻笑了一声,但并没有回过头来。她至今仍是不肯把全名告诉我,可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她叫花羡落,一个有点古怪却又有点吸引的名字。今天早上三点多的时候,我忍不住擅自利用自己的3D体质再次“潜入”她家里,无意中看到茶几上摆着几封信,收信人那里就写着这个名字——花羡落。虽说她不会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脸色,但却总在不经意间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我不敢太过靠近。还是说,是我自己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所以她才会如此刻意地回避我?这么想来也是,昨晚突然按响别人家的门铃,今天早上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门口,就连衣服都没换过,换谁遇到这样的人都会觉得很奇怪吧。
      来到十七楼,我们一前一后地站在电梯门旁边,等门开了,我便也跟着她一起走进里面。就在这时候,让我措手不及的事发生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等等”,随即有只手伸进来拦住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一位中年妇女走进,她看了看花羡落,笑着道:“早。”她没有朝我看来,因为她压根儿就看不到我。
      花羡落朝她微微一笑:“早。”
      如果那位中年妇女只是打声招呼而不再多说什么的话,事情也就这么结了,可她偏不。
      “现在很少年轻人这么早就起床了,”中年妇女提着个菜篮子,比我还要自来熟地开始和花羡落侃了起来,“我家的两个儿子,一到周末就非得睡到中午才肯起来,真是没用。”
      花羡落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
      “你说这电梯三天两头坏一次总不是个事儿,”中年妇女继续唠叨,“上次我一个人搭电梯,刚进门那超重铃就响起来了。我是胖了点儿,但也没有胖得那么厉害吧?”
      依旧没有答话,花羡落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电梯的层数显示表。伴随着中年妇女的叽叽喳喳,电梯正一点一点地往下落。不知为什么今天的电梯动得特别慢,好半天过去了,竟然只落到十一楼。站在她们两人身后的我早已经紧张到爆,如果还能流汗的话,我估计自己早就汗流浃背了。
      中年妇女又说:“现在这电梯里就你跟我俩人,我看待会儿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果然,露馅了。
      花羡落终于有所反应,她转过头疑惑地看了看中年妇女,随后又朝后面的我看来。想当然耳,我除了向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便不知该再做些什么反应才好。终于要被她知道,我这个古怪的女人不仅仅只是一个邻居那么简单。
      这时候,中年妇女顺着花羡落的目光朝我看来,然后张嘴问她:“你在看什么?那里有什么吗?”这句通常只会出现在鬼故事里的标志性话语,彻底把我的面具撕下来了。
      “叮——”电梯非常戏剧性地落到了一楼,门也应声敞开。此时的花羡落对这一声提示音却似充耳未闻,只皱起了她那好看的眉,一脸疑惑地盯着我。而我,依旧只能挂着笑容,默默地与她四目相对。
      中年妇女问花羡落:“你不出去?”然后便提着菜篮子,三、两步走出了电梯。
      花羡落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中年妇女,又回过头来看向我。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我却非常清楚此时花羡落的内心里翻滚着怎样的波涛。是的,她撞鬼了——而且是大早上撞的鬼。
      我好心提醒她:“电梯门要关上了。”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在面对紧急情况的时候,竟然也能如此淡定。
      听了我的话,花羡落一愣,随即赶忙转过身走出了电梯,却又再次回过头来看向我。并没有跟着她走出去,我依然保持着脸上那不变的笑容静静地站在原地。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我朝她挥了挥手,表示Bye bye的意思。然后,门终于关上。独自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才,她肯定是被我吓到了。这真得多亏那位中年妇女,我本来还想着跟花羡落出门,甚至还和她一起跑跑步什么的。而现在,我也只能回家去里呆着了。
      可是,电梯门又开了。
      花羡落依旧站在门前,她好像要确定什么似的,右手死死地按着电梯的开门键、两眼毫不避讳地直盯着我。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堂而皇之地盯过,更不用说是被这么美的人盯了,我不由得感到有点害羞,脸上也开始发烫。一个盯着空电梯发愣的人很不正常,为免花羡落的怪异举动被人看到,我唯有走出来站在她身边。
      “你们串通好的?”见我走出门来,花羡落突然这么问道。
      串通?和谁?那个中年妇女吗?原来她这人的疑心病还蛮重的。刚想开口说话,身后却走来一位要搭电梯的大叔,他在花羡落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也就是大摇大摆地穿透过我的身子、径自走进了电梯。于是,不用我开口就已经有人自动为我把“串通好”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彻底澄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与花羡落四目相对。要是换成一般的女生或女人,大概是要尖叫着逃跑的,可花羡落显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与我相视了好一会儿,却又突然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此时的花羡落越发像一只高贵的天鹅,随时随地都保持着她那完美的仪态,即使看到了鬼。花羡落经过大堂门口的时候,旁边的保安还跟她打了声招呼,她也微微点头答应。还真的是,镇定异常。如此看来,我也不需要内疚什么的了。本以为谎言被拆穿后花羡落至少会被吓得花容失色,但是她没有。那接下来就好办了,现在只需要等她回来,然后我再找她好好谈一谈——深入地谈一谈。
      可是我又估计错误了。一直到下午,我都迟迟看不到花羡落归来的身影。站在电梯门前等待着,当第N个人穿过我的身体后,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果然是被我吓坏了,即使当时面不改色、完美得像只高贵的天鹅。直到夜晚再次降临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概,我今天吓跑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看到我的人了。突然想到,很多故事中说某某人被鬼缠,其实也不无道理。当那只鬼意识到所有人都看不到它、唯独某某人能看得到自己的时候,它不缠这个某某人,缠谁?
      比如说现在的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鬼,但此刻,花羡落的迟迟不归让我像失了魂一样——即使我本身就是个魂。
      花羡落会不会搬家?刚搬到这个地方来,却遇到了如此古怪的女鬼,换谁都不会再想住下去的吧。但,我从来都没有要害花羡落的想法,我只是想和她聊聊天而已。这两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除了围着能看得到我的花羡落转,还能干些什么。我死了,可是却还留在这里,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透明人”。而花羡落的出现,就像是一根救“魂”稻草,我没有办法制止自己去死死地抓着她。
      回到家里,面对一片深沉沉的漆黑,遇到花羡落前的那种“害怕”感再次出现。在和花羡落聊天的时候,我忘记了自己是已经“死”了的人。而现在,这黑压压、静悄悄的空间再次把这个残酷的事实提起——我确确实实已经死了。突然发觉,原来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是如此地孤独——除了安妍、Steven以及一些半生不熟的人,我基本上再没什么朋友。而远在老家的那些所谓的“家属”,我的死活大概是与他们毫无关系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问自己:这样的人生还值得我留恋吗?死亡对我来说真的如此可怕吗?可是,我却又是这么害怕现在这种没有人看得见、听得见我的状态。
      为什么我连死,也不能死得彻底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门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过了我的房门前,然后在尽头处停下了。接着,开门的声音,然后,关门的声音。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周围又再次陷入了寂静。是她吗?我几乎是用飞的,瞬间便来到花羡落的门前。我看到门缝里透出的亮光——的确是她回来了。很想直接进入里面,却又害怕会再次吓到她。我不停地在走廊里徘徊,拼了“魂”地想着要怎样和花羡落沟通。
      可是现在的我,除了在门前徘徊便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去接近她。」

      她的名字叫花羡落?
      直到下班,我仍然没有理出丝毫的头绪——到底,日记里面提及的“花羡落”是不是我在马路边上碰到的那个女人?日记主人对她容貌、身材的描述,的确和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如出一辙。尤其是那颗,在右眼角下方的痣。由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差点把左依依要到家里来吃饭的茬给忘了。竟然有脸说自己不喜欢吃太咸的,这主还真难伺候。
      还没回到家,便远远地看到左依依正站在我家门前,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现在的她并没有像昨晚那样打扮得性感妖娆,而是穿了件短袖T恤和紧身牛仔裤,长卷发也随意地扎了起来,脚上踩着一双休闲的帆布鞋。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左依依看上去特别清纯。突然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眼前的人也变回了那个不会打扮却也仍旧热情得像一团火的左依依。此时的她,好像等得有点不耐烦,左顾右盼的样子让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不一会儿,那人终于发现了我,她立即喜上眉梢,像小孩一样兴奋地朝我挥手。
      可待我走近,左依依却咬牙对我道:“要死啊,那么久才回来!”
      我没好气地提了提手中拿着的袋子:“给你买菜去了。”我特意加重了“给你”两个字,现在的我虽然三十岁不到,却已经出落得像个贤惠的家庭主妇,下班了就去买菜,真是让人欣慰。
      “快开门,”她却理都不理我那话里有话的抱怨,只顾着催促道,“在你门口站半天了,别人还以为我想打什么主意呢。”
      我翻了个白眼,低头从包里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进屋后,左依依比我这个主人还要主人,她自顾自地脱下脚上的帆布鞋、把包扔到一边,然后便肆意地让自己娇瘦的身子躺在了沙发上。又用她那甜美的嗓音喊了声“累死了”之后,大咧咧地伸出手去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直接打开了电视。
      “你今晚不是要做节目吗,”我一边换鞋一边没好气地问她,“怎么想起到我家吃饭来了?”
      她两眼盯着电视屏幕不放,嘴巴随便张了张:“吃完了再回台里。”
      伴随着电视里传来的吵嚷声,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放下包、拎着菜走入厨房。
      左依依并不是第一次来我家蹭饭,我也并不是第一次扮演如此“贤惠”的家庭主妇的角色。算了,就当作是提前练习吧,练习日后怎样为家庭劳碌。我这个人很闷,对人生的要求也很闷。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经历,只祈求平平凡凡的一生。谁是我未来的那个人?我只能等,反正都闷了二十多年,就不在乎闷多那么一会儿了。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屋子里静了下来,客厅的电视好像也关上了。正疑惑着,左依依却突然走进厨房,手上还拿着个东西。
      “干嘛?”我没好气地看了看她。
      “给你买了个滤水器,”她说着,走到水龙头前便开始捣鼓起来,“你上次不是说肚子疼么,肯定是喝了不卫生的水。”
      我扯了扯嘴角,一边看着左依依把某个白色的物体安到水龙头上一边告诉她:“那是因为我来大姨妈才疼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她对我的关心而感动。
      左依依不说话,继续自顾自地低头捣鼓着手里的活。我也懒得理她,转过身去切砧板上的菜。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左依依突然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她开了开水龙头,随后自豪地说:“搞定了。”
      “真的有用吗?”我忍不住揶揄她。
      “作为回报,”左依依突然走近,她又像早上那样贴近我的背、揽过我的腰,凑过来耳语道,“你要把你家的钥匙配多一套给我。”
      “钥匙?”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左依依继续说:“就像刚才,如果我有钥匙,就不用等你那么久……”她还没说完,我听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使劲晃了晃身子想要挣脱开左依依的熊抱,可对方却死死地搂着我,一动不动。
      “你……”我无奈地道,“我要去接电话。”
      “先答应我。”她竟然像小孩一样对我耍赖。
      “好好好,”我忙答应她,“明天就把钥匙给你行不行?”钥匙而已,还怕她能把我家的东西全偷去卖了?
      听我说完,左依依竟高兴得凑过来使劲亲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才肯松开她那突如其来的熊抱。总觉得最近的左依依越来越奇怪,但客厅里的手机铃声仍在不依不饶地吵闹着,我顾不得多想便跑去接电话。原来是公司里的同事打来的,问了我一些业务上的事。这同事比较多话,她说着说着就说到私事上去了,越聊越久,左依依不满地走到我身前,嘟着嘴指了指她的肚子,表示她很饿。
      我朝左依依摆了摆手让她别急,然后对电话里的同事说:“咱们下次再聊吧,我还要做菜。”
      “做菜?”对方调侃道,“做给男友吃?”
      “不是,家里来朋友了。”我随便敷衍道,很快便挂了电话。
      安抚了左依依几句后便跑回厨房里继续把剩下的饭菜做完,我将排骨倒入锅中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刚才那同事说的话来。做饭给男朋友吃?呵,像我这样闷、这样没有男人缘的人,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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