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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结婚 ...

  •   众人皆以为危机已去,却忽的听得皇帝倒抽一口冷气昏厥过去。初离急急上前查探,见他手中的护体玉石咔嚓碎裂。抬起他的双眼,暗泽无光。

      “南儿!!”初离一声惊呼急转回身,见方才散去的黑云竟是极速重凝。

      “咳……”高仁忽的抬手抚向胸间,咯出一口血来。

      末子急急上前将高仁扶稳:“怎么了?”

      高仁轻颤着拂去唇角血迹,抬眼却几是无望的恐惧:“我离开初末门后,于南北两侧查探另两魔魇封印,并将其加固。现下……”

      “正北的‘诛绝’、正南的‘弑绝’?”末子深提一息,不可置信得凝向高仁。却见他神色凝重得点头道:“湮衍真身复现,同是将他们唤醒。现下……”他略一抬首,更是惊惧道:“恐是已然和合……”

      初离眼见三方云雾聚合成型,昏黄一片,惊得瞳孔一收:“他们掳去了南儿的天子之魂!”她猛一提息破空而上,提剑直刺——若待他们凝成实体便无可回转!

      砰——剑身遇上结界顿然停滞,猛烈一震,初离几要被弹落在地。未想那魔魇合体之力竟是如此之强!四下再度响起魔音,靡靡回旋,所闻之人皆是神魂颠乱,头痛欲裂。

      初离深深吸纳一息,按下魔咒纷扰,顺势回身向余下之人张开结界,复又提息而上。“泯宝宝,帮帮我!”她举剑再度刺上,口中默念:“赤展泯动!”

      只见血玉剑未骤然一亮,朱雀再次现身直直啄向魔魇结界。触及一刻,更是红光万丈。初离双腿护蹬再一破空跃上,直直没入红光之内。

      “离儿!”末子见初离竟是瞬间被那昏黄的形体吞噬,几是狂吼:“离儿快回来!!”他一把提起剑来,正欲上前施救,却见白衣女童现出身形拦阻在前。

      “你为何出来?随我一同去救她啊!”末子几欲癫狂大喊出声:“雪源!雪源!”心间再度被混乱的记忆紧紧扼住,却顾不得那许多,心中只余一念——离儿!

      “你尚未恢复真身,去了也是枉送性命。”女童张开结界将末子围困在内,幽幽开口道:“若是真想救她,只有一法。”

      末子身形受制焦躁万分,狂吼道:“是何法子?!”

      女童轻叹一息,踮脚抚上末子的脸颊,见他似是平息几分,轻叹一息道:“天降大劫,需得将你二人之力合于一身。若需你以全部修为传送于她,你可愿意?”

      末子一震,被女童冰寒的手掌贴合,却是觉出一丝暖意:“这样,便可助离儿度过此劫?”

      “嗯。”女童点头道:“将修为灵息全然交出,此后,你便会回复百年老态,只余三月寿命。你果真愿意?”

      “三月……”末子轻颤着退后一步,抬眼凝向那一团昏黄之间散出的纷乱咒力,顿然绝了心念。他轻合双眼,将雪玉剑紧握于掌心,全然……释出灵息。

      雪玉剑猛地灿如烈日,绽出万丈银光。高仁见末子瘫倒在地的身形,顿时了然。他接过雪玉剑,口中轻道:“雪展源启。”白虎倏地现出身形,一口叼起雪玉剑,疾速跃入魔魇结界。

      “冥司……大人。”末子凝向高仁,轻唤出声。

      “嗯。源儿,你都……忆起了?”高仁同是疼惜得抚了抚他的发。

      末子抬手于眼前打量一番,见那褶皱斑驳的模样,复又看了看枯竭斑白的发梢,忽的苦笑出声:“我与泯儿……历尽这许多苦楚,末了……竟是……这般下场。”

      “三月,你二人至少……仍有三月光景。”高仁轻叹一息道:“总好过……永世相忘。”

      末子更是苦笑不已,摇头道:“泯儿仍是青春韶华,而我这般模样……难不成……当一对忘年夫妻?”

      “她又怎会介怀?”高仁轻笑道:“莫说她已忆起泯儿真身,即便仅是离儿……亦是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初离于一片混沌之内几是迷了双眼,她借着朱雀之光向前探寻。忽见一抹神魂正游走向混沌的中心。

      “南儿!”初离惊呼:“不要过去!南儿,回来!”

      神魂听唤,周身一震,幡然醒转一般回过身来:“离儿?这是何处?”他打量自己散淡的双手:“我……死了?”

      “不,不!”初离一把将皇帝的神魂拦于身后:“你让魔魇捋了魂魄,待离儿寻了时机送你回去!”她抬眼四处搜寻出口,却见整片混沌疾速收紧,几要扼住身形。

      末子凝向空中的双眼忽的一凝,那三魔魇之体更紧实了几分,几是现出人形。而没入其中的初离,竟是丝毫未见踪迹。

      朱雀一声惊鸣,闪开身形,翅羽触了混沌之气,竟是石化碎裂。“泯宝宝!快回剑里!”初离一声几乎,却见朱雀向着身后疾速飞去。

      初离回身,见一束白光飞射而来,转眼便已置身前。白虎周身皮毛斑驳,她竟是生生贯穿了这混沌雾障!她口中叼着雪玉剑,双眼深凝。

      接过雪玉剑的一刻,初离只觉体内翻涌起熟悉又强烈的灵息,那是——末子!未待发问,朱雀白虎和鸣一声,双双回身入剑。两剑再度绽出夺目光芒,照映出混沌中心三枚凝核。

      只觉四下空间更紧收几分,初离恍然——此地原是魔魇体内,若未能及时跃出,恐被吞噬同体。她一提息向那三枚凝核袭出,却被瞬间弹开。发梢触及雾障,散成粉末。

      初离顾不得自身受损,见皇帝的神魂复又受了召唤一般,幽幽靠近凝核,眼中一惊。“赤展泯动!”她唤出朱雀道:“泯宝宝,带他出去!”

      朱雀高鸣一声似是得令,双爪带起皇帝的神魂,眼神一聚射出神光,向愈见收紧的雾障直冲而去。

      末子与高仁见那昏黄形体中倏然窜出一道红光,却仍未见初离,心中更是惶恐。“赤泯,你怎出来了?泯儿呢?”朱雀高呼一声,将皇帝的神魂搁下,复又回身向那昏黄直冲而入。

      高仁见皇帝的神魂几欲消散,心下了然,双手打起印结默念回神咒。

      “离儿!”皇帝猛然醒转凝向空中昏黄,心中惊悬而起:“离儿在他体内!!”

      末子毫无移转得凝向空中那人身黑翅,双掌成爪,口齿狰狞的庞大魔物,眼中的无望一分胜过一分。

      朱雀片刻便已回转,初离见他羽翼斑落,心疼得轻抚而过:“泯宝宝……辛苦你了。”见他低鸣一声回身入剑,她眼神一凌,双剑相合,催动体内二人聚合灵神之力:“源泯归冥,赤雪和合。”

      两剑同时释出光来,互溶而生,合成一柄,绽出金光万丈。初离轻转手中冥灵合剑,直指向空。

      一道惊雷应声而落,直直贯入魔魇天灵。魔魇受击,怒吼一声轰然释出魔息,一波一波向四周散出。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死灰。

      初离见凝核之间忽的散出咒力,苦于已无处闪躲,举剑堪堪迎击,一震之下弹退几步。觉出身后雾障竟是已然成了实体,坚如铁壁。

      “呵……看来……我们出不去了呢。”初离暗自轻嘲:“会不会被消化?”

      剑中传来男童心念:“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认真点!寒源在外面看着呢!”

      初离一滞:“他怎么了?为什么雪玉剑里有他的灵力?”

      “出去就知道了!”男童急道:“你哪来时间想那么多,真想死在这里?”

      初离轻笑着拂过剑身道:“我难得有机会用你们合体之剑,多玩一会儿不行么?以前只有源有机会用到啊……”

      “那是你以前不努力修炼!”男童闷声道,忽觉四下一震。“快啊!他开始动了!第一步就是吃掉寒源和皇帝啊!”

      初离闻言,不再打趣。她眼神一凝,全然释出神息聚于剑内:“那就先捣烂他的嘴!”

      魔魇痛苦长啸一声,只见一道金光由口中飞射而出。待末子看清那身形,心中猛地一坠,几是痛出泪来。

      初离于魔魇眼前悬停,提剑直指:“怪物!千年之前被我哥哥封印还不死心!现在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猛然回转身形,上下翻飞,每一悬置,剑尖轻点皆是射出一道神光。魔魇狂怒举臂挥舞,终是抓不住疾速窜动的初离。

      呲——一剑劈下,一片黑翅应声而落,涌出黑稠的液体。魔物吃痛长呼一声,双臂向天猛烈一挥,顿时凝成数十条黑龙,缠斗之间口中轮番向初离喷射黑雾。

      “还来这招!”初离再一提剑聚起飓风,黑龙消散之余,更是不屑道:“让你尝尝这人间咒术!”一整套“离舞”于空中挥出,咒咒成型袭向魔魇。只见那怪物瞬间自燃复又冻结,几是无力还击。

      “泯儿……”男童心念再度传出:“求你了……我累了……快点搞定啊!”

      初离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知道了,小懒虫。”她于空中再度悬停,合下双眼口中轻道:“冥泯之名,启。”只见手中的剑似是瞬间增大,伴着灼眼的光亮。

      “开!”猛地一剑劈下,射出两道金光,生生将魔魇分斩三段,霎时地动山摇。高仁急急将身侧几人带离崖边,只见原本平整的悬崖竟是被生生削去一块,斜向崖底。而另一道光,则将山谷对侧崖壁同是斜斜削下一块,两块巨石相向倒下,于中心位置堪堪架住,震落两侧碎石成狭长一道,合成奇景——双峰并立,期间架立凌空平台。

      初离悬空俯视而下,心中一震,复又满意一笑。她催动神息,将褪了形体的三枚凝核强固封印。再度唤出朱雀白虎将弑绝与诛绝的凝核送回原处,而湮衍则被投入谷底。

      云开雾散,回转晴好。四周只余魔魇的咒力席卷过后的一片空寂,草木凋零,横尸遍野。

      初离于空中回旋而落,直直落定于末子身前,手中的冥灵合剑已然恢复原状。刚一抬眼,却是猛地一惊:“师父?!”眼前的末子几是让她不敢确信自己是否认错了人,那苍老的面容,斑白的发,以及毫无灵力的气息。

      “为何会这样?!”初离双眼探向高仁,身形却是急急扑向无力起身的末子:“他为何……”高仁耸了耸肩,眼神轻瞥向雪玉剑,示意这难题该由他们来解。

      末子未置一词,轻颤着拂过初离的发,眼中是致死的眷恋:“泯儿……”

      初离周身一滞,双眼不可置信得探向末子了然平寂的双眸:“源……”泪水喷薄而出,几是颤不成声:“你……恢复记忆了?”

      “嗯。”末子扯了扯嘴角,牵动了眼角的褶皱,眼中却仍是化不开的宠溺:“泯儿,你我终是扛过了‘千劫’之毒,我却是……无法再娶你为妻。”

      “为什么?”初离见末子几是无望的浅笑,心中猛地收紧:“为什么不能?难道就因为你老了?!”她拼命摇头,噙于眼中的泪水滴滴甩落:“不……不要!为什么到了最后我们都不能在一起?无论是寒泯还是离儿,亦或那几世之间的女子,都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和你厮守终身啊!”

      “厮守……”末子双眼置于一片空茫,暗声重复道:“厮守……你我二人……”

      男童忽的现身而出,立于初离眼前,抬了抬眼道:“泯儿,你真的愿意嫁给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

      初离猛地转向男童,厉声道:“不许你这样说他!”

      男童一惊,讪讪笑过复又认真起来:“如果,他死了以后就会把你忘记永世不再记起;如果这一世就是你们能在一起的最后机会。而他一直都会是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直到他寿终正寝,你……愿意么?”

      初离沉吟片刻,深深吐出一息,凝向末子略带仓惶的双眸坚定道:“我当然,愿意。”

      “师父,你看……”初离似是忆起什么,再不顾旁人侧目,依偎进苍老的末子怀中,抬臂指向方才被剑气所劈开的山谷道:“那不正是离儿所设想的‘初末谷’所在?”

      末子放眼望去,同是一惊,随即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道:“还真是……原这奇景正是你所开辟……”他顿了顿道:“怎仍唤我师父?”

      初离讪讪笑道:“习惯了啊……”复又凝起神色,柔声道:“这一世虽是波折不断,却也是离儿最爱的一世。师父……你我仍以现世相称,可好?”

      “嗯。”末子轻笑点头:“离儿说什么都好。”

      “师父……”初离忽的蹙了蹙眉,续道:“离儿这就于山中建起初末殿。此后,你我二人便过起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末子眼中一滞,心中轻轻扯痛——她并不知晓,他只余三月寿命。只叹命运不公,这样短暂的相守,怎能弥补那生生世世的眷恋?

      “离儿……”末子沉吟片刻道:“你我还是……回京都去吧。”他向初离眼中的不解轻声解释道:“只那一年,最为喜乐。”

      初离为茉年超度亡魂,于崖顶立下墓碑。高仁将末子的消息带回门内,即刻宣布废除“灭世”,其余门徒可自行打算。秦前烨不知何时暗自离开,杳无音信。

      而皇帝则将凛野的头颅带回皇城,昭告天下“亲御大人”乃受了妖道邪术才做出反常行为,现下已然将那邪魔之物弑杀,将功抵过,即刻免罪。更是由初离指证,当初下雇取丞相性命之人正是方全中,下令将其满门抄斩。

      三日后,末子与初离于初末宅内成亲。在初离的坚持下,皇帝竟是当起了主婚人。几名开元见末子现下的模样,皆是一阵叹惋。

      “一回首已是百年……”男童凝向那身着喜服的老少二人,瞥向身侧的女童道:“还真亏你想的出来……”

      女童斜了男童一眼道:“不然怎样?谁让他们刚好相差一百岁呢?你说老冥王也真是的,答应就答应呗,还非要整那么多花样。你看泯儿那样,用得着试她么?”

      “你那天怎么说来着?”男童轻哼一声,调侃道:“是谁嚷嚷着说她要放弃了?”

      “我这不是怕么……”女童撇了撇嘴似是不以为然,复又拧了眉道:“你说,这样一来最后的考验算是过了吧?冥王要怎么让他们在一起呢?”

      男童捋了捋下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侧脸凑近女童,一脸窃意:“我们应该可以投胎吧,雪儿,想想要去哪?”

      “嗯?”女童似是全然忘了这事,轻呼一声复又撒起娇来:“不嘛,我现在又不想投胎了,你看活着多累啊。主要是……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才凑合了他们两个,不看到大团圆结局怎么行?”

      男童一愣,无奈得抚了抚眉角低语道:“女人真是善变啊……”

      “咳……”皇帝轻咳一声,不自在得扯了扯衣袖——那是三日前,按着初离特地为他画出的牧师服图样命宫中丝房赶制而成。刚一见得,简直不信这单薄的白领黑挂是她口中所说“主婚专用服侍”。耐不住初离恳切的眼神才不得已穿上,幸而高仁以他最擅长的易容之术为自己易了容,不然……还真唯恐让人看见。

      台下并立二人同是身着初离所画怪异服侍,尤其是末子。皇帝上下打量那一身“西装”,真是不知为何“那里”之人会有如此拙劣的审美观。那五短三粗的上衣,更是偷懒得只缀两枚扣子!怎奈末子本人倒很是习惯这身穿着,他满脸喜气洋溢,即便老态蹒跚,亦是精神奕奕的模样。

      至于初离,则是一身纯白。她称那为“婚纱”。皇帝始终未有弄清,为何成亲这样喜庆的大事,竟会身着白纱?!只见那白纱上身精致紧收,将女子曼妙玲珑的身形衬托得恰到好处,下摆却是华丽而繁杂,全然展开,竟有两丈之长!

      “南儿!”初离见皇帝一脸探究,急急低声催促:“说话啊!”

      皇帝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向着末子开口道:“末子,你是否愿意娶初离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末子轻提一息,勾起嘴角道:“我愿意。”

      “初离,你是否愿意嫁给末子作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初离几是毫不犹豫,扬声答道:“我愿意。”

      “我宣布你们结为合法夫妻。”皇帝略显生涩得背诵初离事先给出的说辞,顿了一顿道:“现在,新郎可以……吻……你的新娘了。”语罢,他的脸颊涌起一阵红晕——该死的“那里”,怎这样不知羞。仅这一句,他可是独自一人练了很久,仍是难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脱口而出。

      末子轻勾嘴角,刻满皱纹的脸上仍是不乏英气。他缓缓凑近初离的口唇,轻点而下,二人顺势相拥,似是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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