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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来 ...

  •   回到天城是在星历446年4月27日。
      天城是泰坦尼亚一族的根据地,人文地理上称之宇宙中心也不为过。
      这是架设在维尔达那帝国首都所在的卢塔西惑星卫星轨道上的大型人工都市,从初代“无地藩王”奈威尔•泰坦尼亚时代开始,在次代藩王诺利时完成。
      据说,诺利曾经讥评其父这项工程为“浮在半空中的纸老虎”,但这座城市有用与否并不一定与他的语言相符,否则他也不会接下去继续完成了。
      如是建设完工的天城成为泰坦尼亚支配全宇宙的权力象征。
      这个建筑在直径52.5千米的圆盘状人工地层上、覆盖着12层透明宝盖的都市实现了所有武器狂的美梦。加上4000座电磁弹射装置、128座大口径镭射大炮与14个军事卫星一起睥睨着维尔达那帝国的首都。

      亚历亚伯特所乘坐的旗舰“金羊”率领整支舰队从天城第一码头进入并停泊的情景投射在城市里的人眼中可能是一副很壮观的画面,但在当事人眼中却显得甚为寥落。
      军舰外壳上有泰坦尼亚的家徽。
      它的边线是金黄色,右半边地面是红色,左半边地面是黑色,地平线上的宇宙树散发金色光芒。
      这同时也是泰坦尼亚军的军旗图案,俨然成为这统治宇宙的一族——在人类世界最受敬畏与尊崇,同是也是最令人恐惧与憎恶的一族所自豪的存在证明。
      但是,在因尝得败果而沮丧的军士们的映衬下,舰舱内的一切都黯淡了不少。
      而在这支军队中最为不安的是统帅亚历亚伯特•泰坦尼亚,由于轻敌而尝到的败果让他心里翻滚着一阵阵苦涩的泡沫。
      这是他那位秘密保镖——戴着别有银翼形状幕僚徽章的灰色军帽的许琳琅结束了对进港情景和整个天城的冷眼旁观,回转身来对他说道:“Alex,该下去天城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亚历亚伯特嘴角耷拉下来,情绪低落已经写在了脸上。
      即使如此,他也控制了自己的消极情绪,没有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旁人身上。
      何况许琳琅也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即使这样已触动了亚历亚伯特的隐痛,也只能说是无心之过,于情于理都不该加以责备。
      许琳琅盯着有点走神的亚历亚伯特看了几秒,继续说道:“在办公室之外请不要说出我的真名,Alex。今后使用平等称呼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亚历亚伯特回过神来,虽然脸色不好但精神力已恢复了不少。“那是当然,不过你的假名读法和真名也挺像的,所以也不显得突兀……走吧。”

      走出旗舰的士兵在码头的走廊内列队后迈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出。亚历亚伯特和许琳琅在一边缓缓踱着,和队伍一起走向出口。
      周围有不少围观群众。
      其中有一个人许琳琅早已认得,是伊德里斯•泰坦尼亚公爵的弟弟拉德摩兹,他是个有点麻烦的小人物,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有点阴险的丑角。
      许琳琅想着最好避免和他照面,却见拉德摩兹的魁梧身躯已经来到了近前——他是来和亚历亚伯特打招呼的。许琳琅摘下帽子向前跨了一小步。
      一脸讪笑的拉德摩兹向亚历亚伯特行礼,“欢迎公爵回到天城。”
      亚历亚伯特微微低头算是还礼,但没有说话。
      拉德摩兹目光一扫,发现了跟在亚历亚伯特身后的许琳琅,“公爵此去想必收获不少吧?”
      亚历亚伯特没有注意拉德摩兹目光所指,所以他将这话看作是讥讽。“过奖了,但这次实在是失败得很,恐怕并不如你所愿。”
      “公爵此言差矣。”拉德摩兹微微摇头后靠近了亚历亚伯特,后者微微皱眉。“显而易见,公爵是战场失意,情场得意。”
      亚历亚伯特挑眉扫了拉德摩兹一眼。“此话怎讲?”
      拉德摩兹故作惊讶地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等亚历亚伯特回答,他便向旁边跨一步后绕过了亚历亚伯特,伸手攫住了许琳琅的右臂。
      “请你放手。”许琳琅正色道。
      “哟,小美人儿还挺矜持。”拉德摩兹不为所动。
      他的打算很简单,虽然亚历亚伯特平素为人坦荡,但也不会因为区区的一个女人而与自己起冲突。
      “放手,拉德摩兹。”出乎拉德摩兹意料亚历亚伯特转身介入了此事,“立刻。”声音里的威压含有不容质疑的坚定气势,蓝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瞪视着因变故徒生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拉德摩兹。
      拉德摩兹很快变脸,作可怜状道:“亲爱的公爵,你不必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捂住了嘴。
      亚历亚伯特瞪大的眼中射出传达着“你敢再说一次试试看”信息的锐利目光,成功切断了拉德摩兹的话语。
      拉德摩兹在这种可怕目光影响之下不由得放开了许琳琅。
      许琳琅施施然戴好帽子之后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右臂上刚被拉德摩兹抓住的地方,似乎要拍掉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从眼角的余光目睹这一切之后,亚历亚伯特用充满威压的目光将拉德摩兹牢牢钉在了原地,说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我的幕僚之一。而且……”公爵转向许琳琅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转回到拉德摩兹身上时甚至带上了促狭的笑意。“不管怎么看,她的价值都比你大得多,你说是不是啊,拉德摩兹?”
      拉德摩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垂头恭顺地道:“公爵的话我自然不敢反驳,但是——”
      他侧头看向许琳琅,后者正好整以暇地在把一双银白色的丝织手套往手上戴。
      ——“我倒想看看事实是否真如你所说!”
      话音未落之时,拉德摩兹已一拳向许琳琅下颔砸去。
      许琳琅屈身后退,刚好避过,道:“我让你十招好了,拉德摩兹•泰坦尼亚先生。这是你的第一招。”
      拉德摩兹恼羞成怒,连连出拳,许琳琅一边躲一边数。
      两人一追一退,离出口处越来越远。
      亚历亚伯特不禁为许琳琅捏了一把汗。
      “第十招。”许琳琅停止后退,开始反击。
      拉德摩兹只觉眼前一花,许琳琅戴有银白色手套的手如同古老城堡里披床单的鬼魂一般让他无力阻挡。
      比鬼魂更可怕的是,那双手每一次接触拉德摩兹的身体都会使他感觉到战栗和疼痛;而那双手的主人,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嘲弄和好战的笑意。
      许琳琅反攻回到开打之前所在处之时,拉德摩兹身上已中了几十下,而许琳琅连帽子都没有弄歪。
      亚历亚伯特松了口气,正色道:“拉德摩兹,这下你满意了?”
      拉德摩兹哪肯善罢甘休,当下一脚踹向许琳琅腹部,看那架势像是要给她一着窝心脚。
      许琳琅双手交叉在身前格挡,然后扣住拉德摩兹踢来的脚踝部,猛地用力一扭。
      拉德摩兹魁梧的身躯在空中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旋转了360度,然后——“砰”地一声巨响——砸到了地上。
      在拉德摩兹的□□声中,许琳琅向亚历亚伯特摊开手,展示了手套沾上的灰尘之后对缓缓撑着地面爬起来的败者说道:“承让了。不过还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亚历亚伯特皱眉盯着鼻青脸肿的拉德摩兹,冷冷道:“自取其辱。”然后他转向许琳琅:“走。”
      许琳琅拍拍手上灰尘,答应了一声后向亚历亚伯特走去。
      拉德摩兹突然暴起,大喊着“你袒护手下也要有个限度吧”,不知死活地向亚历亚伯特挥拳打去。亚历亚伯特不禁抬手想挡,但他立刻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许琳琅闪到了他和拉德摩兹之间。只见她身体下沉,两脚略张似扎一马步状,左手抓住了拉德摩兹的拳头,右手平举将亚历亚伯特拦在身后。
      “琳琅。”亚历亚伯特出声唤道。
      “你退下,我才是安保人员。”因高速运动而飞扬的发丝安静下来,许琳琅如是说道。
      “安保人员?!”拉德摩兹脸上风云变幻。
      他想把自己的手从许琳琅手中抽出。但本该柔滑的丝质手套给了他的拳头以比砂纸更强的摩擦力。他失败了。
      亚历亚伯特抬手,将许琳琅抬起来拦他的手慢慢压下。
      “让我来解决这件事。”
      “不是说了叫你退下吗我这个安保人员可是有在好好工作啊……”许琳琅回头斜了亚历亚伯特一眼后小声这样说。之后她放开了拉德摩兹的拳头,站到亚历亚伯特身边。
      亚历亚伯特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地笑着摊手道:“但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哦……”许琳琅额上垂下几条黑线,转过头看着一边。
      “大、大哥?!”拉德摩兹大惊失色地盯着刚才发话的人。
      “拉德摩兹,你竟敢对亚历亚伯特卿动武!”被拉德摩兹称为大哥的人正是与亚历亚伯特同为泰坦尼亚四公爵之一的伊德里斯•泰坦尼亚。此时他正瞪着自己的弟弟,那目光绝称不上友善。
      “但、但是……”拉德摩兹在伊德里斯的严厉目光中越来越不知所措。
      “住口!”伊德里斯毫不留情的训斥道,“刚才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但、但是大哥啊……”
      伊德里斯逼近了拉德摩兹,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拉德摩兹的话:“还敢狡辩,真是不知羞耻!”
      “对、对不起,大哥。”拉德摩兹低头道。
      “不要向我道歉。”伊德里斯显得很不耐烦。“受害者又不是我。”
      拉德摩兹抬眼,接触到伊德里斯的严厉目光,又迅速垂下头,向亚历亚伯特行礼道:“非常……抱歉,亚历亚伯特公爵。”
      亚历亚伯特故作惊讶道:“我也不是受害者,你刚才可没打我啊。”
      “……”拉德摩兹抬头看看两大公爵,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向了许琳琅。“……”
      “不用了,拉德摩兹•泰坦尼亚先生。你刚才也没能打到我,不是吗?”许琳琅笑道。
      “这……是……”拉德摩兹面露尴尬的笑容。
      “我倒是看见他随随便便就抓住了你的手臂,小姐。”伊德里斯不依不饶地瞪着拉德摩兹继续说。“难道是我眼花了?身为铁达尼亚的贵族,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我身为你的兄长也实在是……”
      “对不起。”拉德摩兹无奈地对许琳琅说。
      “没关系。”许琳琅正色道。“相比之下,请恕在下冒昧,可否请您透露一下自己的年龄呢,拉德摩兹•泰坦尼亚先生?在下对此实在大惑不解。”
      “咦?……我今年17岁。”拉德摩兹惊讶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许琳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此有必要说明一下,在下今年已经24岁了,实在与您刚才所称的‘小美人’大相径庭……当然在下十分感谢您的欣赏……但是,显而易见的,这与事实不符。”她露出无奈的表情,向三名泰坦尼亚青年摊开双手之后,又加上这么一句:“在下还真是受宠若惊。”
      现场顿时笼罩着一种哭笑不得的气氛。
      “啊……”就连伊德里斯的思维也千年一遇地卡壳了。
      “伊德里斯卿,”亚历亚伯特出声引起伊德里斯的注意,“虽然我这次战败,但究其原因绝不仅是因为某一小部分人。况且,她是我在这次败仗之后才聘用的,与这次失败并无联系。所以,我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人为了某些无聊的理由而迁怒或挑衅于我的部下。”
      伊德里斯盯着亚历亚伯特,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不属于坦率的一丝破绽,但是失败了。
      所以,伊德里斯点点头,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后说道:“此言甚好。”
      “那么,我先失陪了。”亚历亚伯特说道。“琳琅,走吧。”

      十多分钟后,拉德摩兹一边走着一边揉着脸上的淤青,向伊德里斯抱怨道:“我不明白,就算亚历亚伯特卿不想大哥你只把女人当作玩物,也不应该只因为那么一个女人而和我起冲突。可是……”
      “你难道以为他只是因为女人才和你起冲突?”伊德里斯冷笑着反问道。
      “呃……他倒是说了那女人是他的幕僚……”
      “我看那女人并未成为他的床第之友。”伊德里斯正色道。“亚历亚伯特卿不是一个会将交往过的女人像勋章一样摆出来炫耀的肤浅之人。”
      “啊,也许……”拉德摩兹冏然道。“不过打架倒是很强。”
      伊德里斯斜睨了拉德摩兹一眼:“这次是你自讨苦吃。尽管泰坦尼亚不太看重法理伦常,你也最好不要乱动亚历亚伯特卿身边的女人,关于这次事件你最好给我闭上嘴,闹得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与此同时,亚历亚伯特和许琳琅已经到达了卢塔西星上的泰坦尼亚家族别墅区。
      在确知亚历亚伯特书房里藏书过万之后,许琳琅眼放绿光道:“可以让在下租住在你家吗?在下会付给租金!”
      亚历亚伯特眨了眨眼。“啊我忘了你刚来不久而且士兵宿舍貌似没空床位了……所以看在你今天护驾有功的份上除了放你三天假之外也就(大发慈悲)地同意好了……”
      “好人呐……谢谢老大!”
      许琳琅神采飞扬地向上司行礼表达感谢之情。
      激动万分的最后两字无法被压抑。终于是被管家听见了,亚历亚伯特哭笑不得地看着想笑而不敢笑的管家和高兴得两眼放光的许琳琅,暗自感叹这两人的对比真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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