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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囚笼 ...

  •   之后几次视察期间,许琳琅在训练营受到了极隆重的礼遇。

      也许军营里就是“用力量说话”。自上次横扫十几个特种兵之后,许琳琅在那训练营里的地位是如日中天,已和亚历亚伯特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而且,众军士钻山打洞地收集了许多与许琳琅有关的资料,以至于许琳琅走在营中也总有被众人灼灼目光烤熟的感觉。

      但是,这不是【本文的】重点。

      星历447年5月15日,方修利一行人搭乘的舰船离开之前,李长迁和一名为沙朗•亚姆杰卡尔的青年来到亚历亚伯特面前道谢。

      沙朗•亚姆杰卡尔本是维尔达那帝国军队里的青年提督,这名身材高大、拥有麦穗色头发与琥珀色眼眸的青年在去年6月1日时的席拉克沙星域会战中担任提兰基亚公国舰队的军事顾问,结果在面对亚历亚伯特完美无缺的作战指挥之下吃了败仗,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死神的镰刀。既然无法回国,就只有亡命天涯寻求安身之所。他在此役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战败责任归属并不在他。然而他目前却与方修利同是天涯沦落人。

      亚历亚伯特以一如既往的温和态度接见了到访的道谢者,并向他们致以问候与祝愿。

      许琳琅在背地里耸着肩。

      方修利一行人将会是天城里的火药桶,可以让天城局势变得更为乌烟瘴气,更能成为压断伊德里斯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琳琅觉得,无论如何有利条件都在AJ联盟这边。

      但是,亚历亚伯特这个具有“个性纯真”这一在战场上会是个弱点的特点的人,已经让许琳琅有焦头烂额的感觉。

      更恐怖的是,许琳琅觉得自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亚历亚伯特曾两次败于方修利手下,谁也不能保证下次会赢。

      许琳琅不由得想起这天上午无意间目睹的朱思兰和法尔密的对话过程。

      现在正值初夏的午后,在恒星的光亮下,绿意格外盎然,植物也散发出活泼的生命力。

      “很抱歉,事到如今还要提出一个优柔寡断的问题……”法尔密脱口说出他的疑虑。“我们真的要跟藩王殿下作战吗?”

      “法尔密卿与我同样生于天城,待在天城时连想都不敢去想这种事情,但现在我们远在距离天城好几百光年的地方,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才会产生这种念头吧。”朱思兰转头看向法尔密,并轻笑一声。“我对藩王个人并无深仇大恨,所以我能够正面与之对抗,亚历亚伯特也是一样。”

      “不只是艾尔曼伯爵,连方修利一行人也平安离开这个行星。我能够明白您之所以放他们一马必定有您的理由,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告诉我好吗?”

      “这是因为,如果我们延续传统泰坦尼亚的作法,就等于失去了战斗与得胜的意义。至少要让泰坦尼亚之外的人或多或少期许我们的行动将带来变革吧。”

      此时,空气产生流动,一阵风吹乱了朱思兰与法尔密的头发。

      “原来,这只是泰坦尼亚的内讧。与其说是战争,还不如说是打架。然而,其中多多少少也具有历史方面的价值。这次,我们对传统泰坦尼亚的手段与价值抱持反对的论调。也因此,这场战争首度具有对外公开的意义——或许这只是一种错觉。不过,这项诉求似乎亦能满足对于现状采取消极性容忍态度的大多数市民潜意识里的挫折感——由外界看来,我们这场战役将能得到大多数的认同吧?我们毋须寻求助力,只要打胜了,要多少就有多少。”讲到台词的最后一段时,朱思兰露出相当不屑的表情。

      不同于躲在天城这个笼子里的伊德里斯,朱思兰必须奔走于宇宙各地以取得外交、通商与安全保障。他明白泰坦尼亚消极的支持势力期望的是绝对的安全与少许的变革。意即只要朱思兰不强逼对方赌上性命共同奋战,对方应该就会对亚历亚伯特与朱思兰保持友好的态度。

      “那么,我们在实战部分的胜算究竟有多少呢?”

      “亚历亚伯特会赢的,如果是正面对决的话,没有人胜得了他。”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法尔密保留全面赞同的说法。

      事实上,亚历亚伯特曾经连续两次败在方修利的手下,方修利很有可能继续使用诡计第三度击败亚历亚伯特。

      “一次作战的失败还不至于击垮我们,而问题就在这里。随着方修利屡屡立下功勋,伊德里斯看在眼里真能安心吗?”朱思兰的双眸蕴含着较偿的目光。他是名绅士,同时也是泰坦尼亚贵族。

      这次朱思兰默许艾尔曼伯爵与方修利离开巴格休,其背后有着充足的政治考量。因为他猜测一旦方修利一行人进入天城,将成为动摇泰坦尼亚的军事与政治最大的不安定因素。这不是内心想象的期待,而是一种即将实现的预测,他计划利用各种手段多管齐下以提高准确率。

      “朱思兰卿,可是方修利一行原为不肖之徒,你想他们会不会在内部策动政变,借机占领天城呢?”

      “就算天城毁了也不关我的事!”

      ——与许琳琅趋同的论调,语气之激烈令法尔密顿时把呼出来的空气吞了进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法尔密在此刻才得以窥视到朱思兰内心世界的一隅。

      “在离开天城之后,我才第一次了解到,那里既非城堡亦非宫殿,而是一座牢笼!呆在里头,就等于跟宇宙隔离,误以为一族内部的纠葛与阴谋是人类社会的一切。泰坦尼亚自认是宇宙的核心,其实并非如此,一个与世隔绝的流放地才是天城真正的面貌。”朱思兰眺望着这个小型花园里的小巧喷水池,仿佛将之视为天城一般。“伊德里斯是唯一留在那个流放地的囚犯。正因为他留在那里,我们才得以脱离。”

      “如此说来,我们这次是要跟恩公作战啰?”法尔密会如此形容是由于他渴求着朱思兰不同于自己的见解会因此出现龟裂。

      “是的,毕竟我也是泰坦尼亚,与其身负污名被杀以博得后世的同情,我宁可选择在现实世界里维护自己的权益。成为叙事诗的主角是毫无意义的,我要和亚历亚伯特共同应战然后获胜。”

      朱思兰静静地述说自己的想法。法尔密则默然凝视他的侧脸,一时之间感到没来由的呼吸困难。

      “接着逼迫藩王亚术曼殿下隐退,放逐伊德里斯,瓦解天城。由亚历亚伯特继任藩王,我则负责辅佐他,趁着他和我均健在的期间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将泰坦尼亚的规模缩小到一个普通的名门家族,谨守本分世代繁衍下去,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泰坦尼亚理想图。”朱思兰头一次如此明确地说出自己的构想。

      法尔密在数秒后又问:“恕我提出一个鲁莽的问题:阁下之所以将藩王之位交给亚历亚伯特卿,是否因为你们二人有血缘关系呢?”

      “是令尊告诉你的吗?”

      “是,是的。”

      “你这个问题的确问得很鲁莽,法尔密卿。”朱思兰的语气与表情并没有太显著的变化,而后他淡淡地道出一个严肃的事实。“亚历亚伯特与我是表兄弟,同时也是亲兄弟。”

      “……?”

      “意思就是说,亚历亚伯特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妹妹,而亚历亚伯特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我们两人在母方算是表兄弟,但在父方即为亲兄弟,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实情,法尔密卿。”

      “这么说……”法尔密哑口无言。

      原来,朱思兰的父亲与身为姐妹的两名女性同时来往,而这对姐妹后来又与其他男性结婚。

      法尔密知道亚历亚伯特与朱思兰的生日是在同一个月,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几乎是于同一时期受胎。

      “这就是泰坦尼亚,以延续血缘统治为最优先目的,甚至可以无视基本人伦的存在。我认为天城就是这种扭曲价值观的象征。”朱思兰不再开口。

      而法尔密不知如何应对,只有定定地伫立在难耐的沉默之中。

      将他从无形的桎梏里拯救出来的是一名少女活泼的声音。“朱思兰卿,法尔!一起来吃午餐吧,饿着肚子是没办法上场作战,也没办法用功念书的。”

      看着莉蒂亚公主朝绿色的庭园奔来,朱思兰朝法尔密笑道:“那位小公主总是对的,空腹时即使摆出多么正经的表情思考事情也无法做出最好的结论。我们还是乖乖听从贤者的忠告吧。”

      朱思兰挥手回应公主,一秒后,法尔密也跟着仿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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