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水之赛冰

1、流年

　　闻仲
　　第一次见到他，是因为他狠狠地出拳将他击倒在地，阻止了他再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对巨兽的攻击。他站在那里，仿佛是另一个太阳，醒目又刺眼。派人调查之后，他知道他叫黄飞虎，是黄家的长子，一个云游在外的天然道士。
　　然后，他进了宫，继承了父亲的名号，武成王。他就像是从山顶刮来的风，给皇宫带来了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也包括对他，殷的太师，闻仲。
　　闻仲常远远地看着黄飞虎精力旺盛的窜上跳下，那生动的表情让他联想起曾经的同伴，朱氏，他们有一副相象的大眼睛，神采飞扬。朱氏，该用怎样的位置来定义你在闻仲心中的位置呢？同伴？竞争对手？还是曾经年少时暗恋在心的人？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也不重要了。闻仲这么心想着，毕竟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除了那个诺言还清晰之外什么都有些模糊。
　　只是，他的目光仍会不由自主的去寻找黄飞虎，想从他的身上找到那么几丝故人的身影。太阳，毕竟是天地间独特的存在，飞虎也是。慢慢地飞虎的身影替代了朱氏，闻仲专注的只是那个叫黄飞虎的男子，而不会再看见其他。
　　“闻仲！你的决定我不能同意！”黄飞虎突然冲到闻仲的书桌前，一脸严肃。
　　闻仲没有抬头，继续着手中的工作。“这是我思考后觉得最好的方法。”
　　“可是这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太不好了！”他重重的一拳击在桌上，那张可怜的桌子立刻成为历史。
　　闻仲瞧了瞧地上，抬头冷然道：“殷朝是陛下的，一切决定都该以陛下为前提，以皇帝的意志为重。”
　　“即使你明知这是个错误的想法？”见闻仲点头，黄飞虎火大的楸住闻仲的衣领，“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死板？殿下才刚娶了皇后，他说要再选宫女就再选？”
　　“那不然呢？”闻仲没有推开他，清冷的眼直视进飞虎的眼中。
　　“你要知道这样频繁的选秀会让臣民们以为殿下只是一个沉迷于酒色的昏君！”飞虎放开手，有些烦躁的扒着头发。“殿下登基才没多久，目前为止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功业，而北方异族却在蠢蠢欲动，四大诸侯如今也各是称霸一方，长久下去可不行啊。你身为殷朝国师，却怎么不想着劝诫陛下呢？”
　　“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脾性我会不了解？他的最大缺点就是想看尽世间美女，皇子时我看得紧如今他自己掌权了，当然就想满足这个愿望。”
　　“你既然都知道，怎么还顺着他呢？”
　　“如今他已是皇帝，我只是太师。陛下的命令，我怎能不听？再说，我也有对策，你急个什么？”闻仲眼中有着笑意。“他的眼光是很高的，如果只是平常，怎么能入他的眼？”
　　“原来你早有想法了阿，看来我是多操心了……”飞虎呵呵笑着，黝黑俊朗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回来的途中听到消息，说你准备换了青龙关的总兵？”闻仲捡起地上的竹简，坐上一边的围栏。
　　“过了青龙关就是西歧，可这么重要关口的总兵却是一个只会鱼肉百姓的混蛋，年初我去巡视时正赶上他迎娶第39名妾室，还强抢乡间一年幼少年！这种人，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让他坐上这个位置的。太师，你说那？”
　　“当时，太丁帝驾崩，而国库却被那妖狐挥霍地难以维持一国正常开销，这种时候我只能任用这样的官吏。不过现在不要紧了，你想换就换吧。”
　　“真的，那我算是和你商量过了的啊！太好了，让我想想还有哪几个要换人？嗯，……”飞虎在那里一个人嘀嘀咕咕计算着，没有发现身后人脸上那末温柔的笑。
　　“飞虎，有你在朝中，我放心的很。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他的轻语，立刻被吹散在风中，怕是连他自己都未听清吧？

　　黄飞虎
　　又过了几年，纣王的领导能力越发成熟，殷在纣王、闻仲还有黄飞虎的共同努力下越发强大，飞虎曾经青涩的脸显得越发成熟，高大威猛的身材让人很有一种依赖感。
　　“这段时间，各地的道士、妖怪仙人似乎多了起来。”那日，站在盛开的梅树下，你有些忧虑的说，浅金色的发丝散在你的额上颊边，与那点点红梅相映，那瞬间天地间你是我眼中的仅有，你的眼中流露出的，是长久重压下的脆弱——对那，我得心疼，来自的是心底深处层层被我刻意掩埋下的地方。
　　“你自己就是一个道士，却反对他们融入人类，真是有些矛盾。”低头替他抚去落在他头上的花瓣，指尖顺着他的发丝轻轻滑过。
　　“我，早就舍去了道士的身份，即使行军打仗用的也是人类的交战方法。”他神色一凝，抬头正色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嘛。”我忙安抚他，他对这个有些特别在意，他的身份。“我们刚才这一路走来，好像有不少宫女小姐们的都看到你红了脸哦，闻仲你的魅力真不小。”
　　“对我？”他轻笑，有着讥讽也有着苦涩。“对她们而言我像个千年老妖，这么多年一点变化也没有。让她们脸红的人是你才对，飞虎。”他抬头，眼直对上我的，看尽了我未掩饰好的狼狈，也让我看尽他眼中的悲哀。
　　我不敢看，别开眼假装很专注的看翩翩飞舞的落雪。“你呀，就是太冷漠，朝中除了我还有谁敢这么接近你？连纣王对你都是敬畏有加。”
　　“那又如何？”他也别开了头，望着远方。“我不觉得孤独就可以。”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你了呢？”不知怎么，我就这么突然问出口。
　　他一惊，猛回头，那么仔细的看着我，良久。“你不会的，不是吗。”那样的冷静，那样的自信。
　　“如果呢？”
　　他不语，静静从我身边走过。“……我会亲手杀了你，飞虎。”
　　是吗！是吗……那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闻仲
　　又是三年，那日皇后即将临盆，我和他站在后宫外焦急地等候着。
　　“这是纣王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就是太子了。”他靠着墙，嘴里咬着根草。
　　“只是皇后还太年轻，折腾了这么久怕是难产……”我没有他那么乐观，我想得很远，已经在考虑如果是太子该怎么教育他。
　　“闻仲，我要结婚了。”他突然静静的投下一枚炸弹，让我不知所措的呆在那里。他，要结婚了？我的飞虎要结婚了？我的，飞虎……
　　“是，谁家的姑娘？”我尽量让自己平静。
　　“贾府的次女，她和我妹妹关系很好，是黄氏介绍给我的。”他的眼睛看着地上，两手却紧紧绞在一起——他也在紧张，是对于未来夫人的期望和害羞嘛？飞虎……
　　“贾府也是名门，听闻当年贾夫人是名动一时的美女，已出嫁的长女让去观礼的人都惊艳不已，估计你那未来的夫人必定也是倾国倾城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心中满是震惊与嫉妒，嫉妒那即将与飞虎白头偕老的女人。
　　“闻仲，”他走到我身前，将我搂紧他的怀中。“闻仲，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我的年纪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我，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我不是道士不能成生不老，而且父命难违……”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如此接近，我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耳中听到的却是如此残忍的话——闻仲闻仲，你引以自傲的冷静呢？
　　“你……”“嘘，不要说话，”他哑声打断我，“不要动，不要动，就现在，让我放纵一次……”
　　他一个反身将我压在墙上，固住我有些挣扎的身子，他的头越垂越低，我感觉得到我乱跳的心脏，满是期待得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飞虎，我得飞虎，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娘娘生了！！娘娘生了太子了！……”远远传来兴奋的叫声，也停住他的动作。“我们，该过去了。”
　　“嗯，是啊，我们，该过去了。”我感觉着他的手渐渐松开，却觉得什么也在慢慢离开。好想，就这样不顾一切下去，可是，不行，我是殷的太师，而他是武成王黄飞虎，这种时候我们必须到场表达对纣王的恭喜。
　　“闻仲，武成王，你们快看！这是寡人的第一个儿子！是殷的太子，我要给他取名叫殷汤，纪念始祖汤王，哈哈……”纣王的脸上满是笑容，孩子被他高高的举在空中。做为长久守护殷朝的我该是高兴的，可是，我的心中苦涩依然。斜眼看去，见他也正向我望来，眼中，同样满是苦涩……

　　闻仲
　　飞虎大婚那日，我大醉。依稀记得那刺目的鲜红，那曾经如太阳般耀眼的男人似乎也在这鲜红之中黯淡了许多。他那不逊的乱发那日被仔细的梳理整齐，眉目间满是喜气——是感染了他人的，抑或是你自己的呢，飞虎？每个人都在欢笑，今年的喜事真是不少，太子降生，武成王娶妻。我也在笑，我知道那样的场合我那样的身份笑是我唯一可以有的表情，所以我笑，开怀的笑，纵声的大笑，还有那浅浅的悲哀的苦笑。然后，我醉了，幸好长久的自控能力让我没有失态。没有人怀疑到我的不对劲，因为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武成王黄飞虎的最好朋友——朋友，哈哈……我大笑着又灌下一杯酒。奇怪？人人都说今天的酒醇厚非常，是难得的好酒，我怎么只觉得这酒是酸的苦的？
　　“太师，太师……”有人在我耳边轻唤，回头却见是飞虎的拜把兄弟之一，周妃。
　　“周妃是你啊，来来，我们也来喝一杯，庆贺飞虎的大喜！”我替他斟满了杯酒，递到他面前。
　　他将酒杯放到桌上，还有我手中的。“太师，飞虎大哥要你少喝点。”
　　飞虎？我扭头看向不远处那笑的意气风发的男人。“他大喜，连杯酒水都不愿让我这个他的好友喝个痛快吗？”
　　“太师，飞虎大哥说，只要我们彼此知道对方在心中的位置就可以了。”他又拦下我欲举杯的手。
　　我有些愣愣地，飞虎，你……
　　那日，我没有再喝，没多久就以身体不适为名早早离席。然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屋中仔细想着接下来我和他之间，该用怎样的相处方式。我不敢去想象此时的飞虎在做什么，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哎呀呀，真是难的能看见太师你这副样子～”一个打扮得像小丑般的男子从大窗的一角探出他的脑袋，身下是一只硕大的猫。
　　“你来做什么？”申公豹，号称仙界最强的道士，拥有最强的法宝雷公鞭与最厉害的灵兽，却也是最有名的爱看热闹。
　　“没什么，正好经过，黑点虎看见你这么难得的样子告诉我，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咯。”他一点都没有偷窥的自觉。“闻仲，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表情？记得当年在金鳌岛你可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
　　“哼，我的事情你还是少管。”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呵呵，反正我的兴趣在于看热闹，但现在只是独脚戏我可没有很大兴趣来参与。”话未说完，一人一兽已消失不见。
　　我没有力气去注意他，我的脑中全是飞虎。当东方露出第一缕曙光时我终于想通了，我的飞虎再也不会是我的，可我们还有共同守护的东西，殷朝。如果说曾经我守护殷朝是为了对朱氏的承诺，那么如今我要守护的是我和飞虎所共同守护的。我，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飞虎大婚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飞虎的妹妹黄氏被选入宫成为黄妃，其实很大原因也是做为人质，以防黄族叛变。然后，北方异族终于有了行动，我率兵出征。那日，在城门口，我们击掌相握，眼中都有着掩饰后的平静。
　　“闻仲，你一定要凯旋归来。”
　　“当然，守护殷朝是我的责任。”为了那个承诺，如今也是为了你。“我不在的时候朝中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保重！”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手中的热度。
　　“……保重……”
　　交握的双手慢慢地松开，我骑上黑麒麟不回头的离开了朝歌。不能，回头，不能……

　　北方的异族出奇的强悍，双方僵持不下，在这冰天雪地的北方已经连续三年了。
　　“闻仲大人，如果你使用禁鞭，根本不用这么久……”黑麒麟不解。
　　他正埋首阅读着从朝歌送来的奏折，眼中有着一丝疲惫。“对待人类，就要用人类的作战方法，这是对他们的尊重，也是作战的礼数。”
　　殷汤一年之前死了，先天不足的孩子，幸而皇后现在又有了身孕，而军中的状况……
　　“张桂芳、风林，”他抬头对站在两侧的男子道：“我要回朝歌一次，这段时间军中的事务就交给你们全权负责。”
　　“是！请闻仲大人放心！”
　　“黑麒麟，我们，要回去了。”

　　再回朝歌，物事人非。飞虎的身边，站着的是他二岁的幼儿，怀中还抱着一个新生儿。
　　“啊，闻仲，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见了我，先是一呆，然后爽朗的笑道。“来，你看，这是我大儿子天录，这个是小儿子天化。”这，就是他的幸福了吧？娇妻，幼儿……
　　我的心中一痛，脸上还是没什么变化。“嗯，回来有些军务要禀告陛下。”
　　这时，宫中有人赶来，见到我呆在那里。
　　“这么匆忙，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废物。
　　“阿，回禀太师，皇后娘娘，要生了！”

　　黄飞虎
　　又是同样的情景，同样的地方，我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一瞬间我似乎觉得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但立刻我清醒了，不一样已经都不一样。我，已经娶了妻子，孩子都已经两个了。他还是站在那边，锁着眉头一脸严肃样，那俊秀的五官让人几乎无法相信如此娇弱的人就是大殷的太师，守护了殷朝好几代的闻仲。
　　“也是这样的时候，你在这里告诉我说你要成婚了。”他有些低沉的开口。
　　是啊，也是这样的时候……“呵呵，好像是的。”我笑着，只能笑着，如今我已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他不语，看着我的笑脸半响。“只剩，我一个人了吗？”他说得没头没尾，我却明白的清楚。我们的感情，他以为如今只有他一人还在意。闻仲，我不是不在意，只是，只是，只是如今我已有责任在身。
　　“闻仲……”挣扎了下我开口欲解释，却再次被那喜讯打断。
　　“启禀两位大人，皇后娘娘生了太子！”
　　当时，我没有想到，我那未出口的解释，今生再也没有能够告诉他。

　　不久，闻仲回去北方驻地，日子就这样平静中慢慢流逝，直到，妲己的突然出现。她的魅术她的媚颜让她宠冠后宫，纣王开始慢慢地不理朝政，曾经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慢慢消失在人们眼中，取而代之地使那一切以妲己意见为考虑的昏君。炮烙、虿盆、酒池肉林一个个她作恶享福的设施出现在朝歌，整个朝歌一片低靡。而就在不久之前，皇后让她诬陷害死，两个小皇子也离开了朝歌。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整个朝廷中还能保持清醒的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黄飞虎站在廊上思考着，情势已经越来越不乐观，大批的百姓想要逃离朝歌投奔西歧或者北都崇城，殷的国力越来越弱。
　　“报武成王，北方传来消息，北海的叛乱即将镇压，太师即将回朝！”一名官兵伏在不远处向他报告着最新消息。
　　挥手示意他退下，黄飞虎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颜。“太好了，闻仲回来可真是如虎添翼，当年他可曾和那母狐狸交过手。只是从北方回来，最起码也要三个多月吧？”
　　“我已经回来了，飞虎。”上方，传来他清冷的话音。抬头，就见他坐在黑麒麟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蓝色的斗篷被风吹起，似乎谁也不能将他紧抓。
　　“……你变老了，飞虎……”没有见面之前，总觉得心中似有千言万语，真见到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却也似乎什么都不用再说。
　　他站在那里朗笑。“臭小子，才回来你就找打？不会老的道士，才让人看了恶心。”变了，还是变了，当年的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闻仲一跃落地。“哼，你讲话还真是越来越不留口德了。”你，开始在意这一点了吗？
　　黄飞虎很无辜的笑着。“只要你明白这话里没有恶意不就可以了。”
　　闻仲看了他会，“我不在的时候，多亏了你保住殷，让他免于崩溃。”
　　“当然，”这是我当年所做的承诺。“只是那母狐狸难缠程度让人吃惊，真是佩服你当年居然可以将她赶走。”
　　“凭我们两人，一定可以将她驯服。”只要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
　　“嗯，是啊。对了闻仲，”黄飞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纣王那里还没有去过？”见他点头，飞虎仰天长叹。“……受不了，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去见天子反而先跑来看我的人！”可是，不可否认得，那心头的高兴……

　　黄飞虎
　　闻仲没有成功的将妲己驱逐，却也让她们收敛了许多。他大刀阔斧的行动似乎中和了妲己的魅术。开粮仓毁炮烙填虿盆，人民开始逐渐开始重拾往日的笑颜，让人觉得，这样下去一切都会很顺利。只是，我的心中隐隐有着担忧。闻仲，妲己早已不是当年的她了，如今她会让你就这么顺利的收复失地吗？
　　果然，我得担心是正确的。
　　“叛乱？东伯候？”站在大殿上，闻仲重复着他刚才所听到的。
　　“是的。”纣王清俊的脸上有着担忧。“当年东伯候姜恒楚被我处以极刑，而皇后姜氏后来也自杀，如今东伯候的继承人有心谋反，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太师，武成王，我希望你们中的一个人可以带领大军前去说服。”
　　他抬头，正好对上妲己那笑得妖媚的娇容，立刻，闻仲全明白了。
　　“原来……”他低喃，然后抬头正色道：“陛下，让我去吧，武成王乃一介武夫，这种说服的事情他不在行。”
　　纣王思考了一下，“也好，只是辛苦太师了，才刚回来就立刻又要离开……”他是他教导长大的，那一份尊敬没有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那里，只是，又要有段时间不在陛下身边了……”

　　黄府的后花园中，流水小桥边，闻仲和黄飞虎默默地站着。
　　“……那狐女，设想的倒也周全……”闻仲有些感慨，当真是小瞧了她。
　　“怎么说？”黄飞虎有些愣愣地，闻仲说的对，他这个武夫对动脑筋的事情的确不是很在行。
　　“她一定是不想让我再次碍她的事，才事先杀了东伯候，逼皇后自尽，这才让我现在，没有了选择余地。”
　　“不是吧？”飞虎有些不敢相信。“她当初只是为了削弱周围封地的势力才这么做的，她能想得这么远？”
　　“飞虎，”他转身对上飞虎的眼睛。“真正的阴谋家会在一次行动中考虑到两三重效果，而妲己正是一个最可怕的阴谋家。她最大的武器不是她的魅术，而是她的脑子，懂嘛？”
　　飞虎点头。“那，你更要早点回来，我可不知道我这颗木瓜脑子能和她斗多久。”
　　“嗯……”他从他的身边走开，纤细的发丝抚过他得脸，鼻尖满是他的幽香。只是那时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当再见面时，已是陌路。

　　闻仲
　　“飞虎，背叛了朝歌？”一回来，我就听说了这么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闻仲……”纣王欲言又止，更让我心起怀疑。
　　“黄家世代侍奉于殷王朝，飞虎的为人我更清楚，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然他们是绝对不会背叛的……”莫非，莫非是妲己！抬头，我立刻知道我想对了，因为我看见了她眼中的得意。
　　“……武成王一族已在昨天离开了朝歌，朕打算不采取任何行动，就这么让他们走。”就昨天？飞虎，你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呢？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若黄氏一族投靠西歧，只会让人民更确信西伯候姬昌才是真正的王者。武成王都甘愿当他的左右手，这就是他王者的象征，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飞虎投靠西歧。何况我听说，之前曾在朝歌闹过事的太公望如今也成了姬昌的谋臣，如果再让西歧继续增强实力，我们必将用尽全力才能将其击败。”
　　“王者的，象征吗？”纣王思考着。“有道理。目前我该做的，不是把他找回来，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请让我派人去把他找回来！”飞虎不可以离开，我要去把他找到。
　　“哎呀～人家早就已经派人去追讨他了～～”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妲己突然开口。“因为派遣刺客一向是人家的兴趣呀～”
　　糟了，慢了一步……

　　飞虎，当年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我会亲手杀了你。如今，我们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妲己派了刺客，与其让你死在那妖女的手中，我宁愿是我亲自了结你的生命……
　　“闻仲大人。”黑麒麟在一边轻唤我。
　　“……别担心，我很坚强的。”是的，我很坚强，我还有殷朝要守护。“你……你去把九龙岛四圣找来！”我硬声命令。
　　“四圣！”黑麒麟不敢置信我真的要对他出手。“闻仲大人，你是当真要打倒黄飞虎了？”
　　“这全是为了殷和纣王陛下。”因为那些刺客，飞虎肯定不会再回头了，那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杀了，他，杀了我的，飞虎。“黑麒麟，如今他不在朝歌，我不可以再离开朝歌一步。四圣他们对我的忠心我知道，所以我要你去找他们。”
　　“是，闻仲大人，我知道了。”
　　目送着黑麒麟的离开，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挽回余地。飞虎，我要杀了你！但你放心，你我曾经共同守护的殷朝，我会代替你守护下去……

　　“闻仲有动作了？”
　　“是啊，刚才黑点虎看见黑麒麟向九龙岛的方向前去。”
　　“呵呵，他们两人终于还是按照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我也要算好时间前去‘报告’关于四圣他们过激的行为，就先走了……”
　　“呵呵，闻仲，真该感激你有这么些忠心与你的暴躁手下，才能让我的计谋变得如此天衣无缝～不过我想到时候你还是会感激我的，毕竟，我让你的飞虎又能多活这么久……”

　　黄飞虎
　　月色朦胧，你我对视。只是多久，再见面你我已是敌对。你高高的站在那里，周身满是压抑的怒气。我知道你愤怒与我得背叛，对你而言背叛殷朝就是背叛了你。可是，闻仲，我有我必须去守护的更重要的东西，于我有血脉关系的亲人！
　　“闻仲……”我轻声叫道，然后我见到了，他几乎要哭出来般的悲哀。他额上的第三只眼睛睁开了，因为他的怒气，但那满盛的悲凄让我觉得，心好难受。
　　哪吒突然对他发起了进攻，那专为战争而造出的人造人，他的威力……“闻仲，小心！”嘴已张开，话都到了唇边，却，说不出口。立刻我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举起了他从未对人类用过的法宝。三两下，所有的人都有些狼狈的忙于应付他的攻击。
　　他是，来杀我的。从四圣出现开始我就知道当年他的话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和别人相比，我身上的伤是最轻的，是他的手下留情还是准备先打发“外人”？耳边传来太公望与他的对话，太公望企图说服闻仲离开朝歌——对阿！只要他离开那里，我们还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我冲上前，挡住了闻仲对太公望的攻击。好疼！血立刻从伤口中涌出。“飞虎！？”他惊叫，眼中满是疑惑与痛心。
　　“没错，我们是他的臣下，该对他表示我们的忠心，但这也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啊！”我想起了那和我相敬如宾贤良淑得的妻子，还有那做为人质远离亲人孤零零呆在宫中强作坚强的妹妹。“闻仲，我们有比固守一个已经腐坏的国家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天下的人民；比如说，我们的亲人；再比如说，我和你。
　　一边的太公望撑住我有些摇晃的身子，我向他伸出手，召唤着。“闻仲，过来吧，过来加入我们！”也过来，我得身边，现在得我可以不需要逃避什么了，黄家的杰出后代已经有了，我身上的重担也已经卸下，我可以，回应你了。
　　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住口！你给我住口！”他再次挥起手中的禁鞭。“住口，你这个叛徒！”我再次被击中，然后，眼前一片黑暗。最后看见的，是他那如受伤猛兽般的身影，孤独，寂寞，却也傲然……

　　闻仲
　　我没有杀了他们，因为刚才四圣对西歧的百姓发动了攻击，我必须还他们这个人情。这是我回答四圣他们的话，如此地冠冕堂皇。如此地不可怀疑，却只有心中明白，真正的答案。
　　飞虎挡在了那叫太公望的男人身前，血从他的身上流出，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飞虎，你和他，你……然后的再举鞭，是为了心中的酸涩。叛徒，你背叛的不止是殷朝，还有你我的感情吗？难怪你会如此毅然而然！可是，即是如此，我还是无法动手杀了你……
　　也罢，也罢！从今以后我会守护住殷朝，我会让你知道你的决定，是多么地愚蠢！

　　一晃又是好几年，我断断续续的知道着西歧所发生的事情，而朝歌，我和妲己之间却像是拉锯战，僵持不下。

　　“闻仲大人，你该休息一下了……”张奎在一边轻声说着。“如果武成王在就好了……”话音刚落，他就紧紧捂住嘴，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得话。果然——
　　“我说过，他已经死了！张奎，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他的名字！退下！”他是张桂芳和风林升任青龙关总兵后升上来得，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道士，他对我的感情是暧昧的，从他看我的眼神中我能看出，只是，我的心在那时候，已经碎了。
　　“哦……”他耷拉着脑袋，像一棵脱了水的小草。”小的告退了……“
　　“……慢着，张奎。”我叫住他。“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我这个人老是不注意这些。以后，就麻烦你多盯着点。”
　　“啊！是！”他立刻就恢复了精神，神采飞扬的蹦跳出去。“闪开，闪开，本人很忙哟～”
　　听着远远传来他中气十足的叫声，我摇头。“我这个人还真是的……你说呢？申公豹？”我不打算让某个人一直这么看戏。
　　“哎呀，你发现了阿？”他很无辜的从某根柱子后面探头，身下还是那只大脑袋。我真有些难以明白他是怎么藏起来的。
　　“什么事情？”没事情你就给我滚了远点。
　　“你怎么这么冷淡那？好歹当年我们也算是道友……”
　　“你是狐女的手下。”
　　他的眼中满是委屈。“谁说的？我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比较能够看到多些地热闹罢了。”
　　“哼。”我懒得理他，低头继续我得工作。
　　“你不信？”他从我的左边绕到右边。“你和黄飞虎之间那暧昧的关系可是我告诉妲己的喔！”
　　“你说什么！”我一把拎住他的领子。
　　他也不挣扎。“当年皇宫的花园中，那一幕我看到了。至于哪一幕，我想我就没有必要明说了吧？”
　　他，看见飞虎欲吻我的那幕？“你告诉妲己干吗？”你只是爱看热闹，什么时候成了大嘴？
　　“不把事情弄得复杂些，我还能看什么热闹呢？”他笑得灿烂，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就这么掐死他。
　　我一把甩开他，深怕自己真的那么做。“那就是专称来告诉我这些地吗？”
　　“不，我是来告诉你，金鳌开始要有所行动了。”

　　然后，赵公明来，告诉我十天君听我指挥；在然后我去了金鳌，却被他们幽禁起来。在那无边的黑暗中，我想了很多，我的四周都是敌人，那产生异变得纣王，态度暧昧的赵公明，欣赏着好戏的妲己，还有十天君……孤独吗？心底某部分在悄声问。不，我只为自己而战，即使所有的人都背叛都与我为敌也不要紧！毕竟，那个唯一，也早已失去……
　　再然后，或者该说是最后——

　　“到此为止了，原始天尊。”他的重力千倍没有让我倒下，那么该死的人就是他。
　　“呵呵呵呵，你真是苦恼阿，闻仲。”有些阴森的声音在周围响起，那是！“王天君？”
　　我的眼前慢慢出现一个人影，是他，是飞虎！？他看见我，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王天君，这是怎么会事情？你不是被封神了吗？”
　　“你被骗了，”他笑得得意。“我会死的这么难看吗？”
　　“闻仲，这，都是你做的好事？用你手中的鞭子？”飞虎回过神，但在看到周围的惨烈时他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是我做的。”只要没有了仙界，西歧就没有后援。消灭了西歧，我得殷朝就可以继续下去。
　　“闻仲，你……”
　　王天君突然在我们的周围设下了结界。“打扰到你们的谈话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我希望这场表演可以更精彩些。容我做个说明，这个结界只能出来，不能进去。好了，你们可以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叙旧吗？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那些背叛那些伤害？
　　“这样的结界，我用禁鞭就可以击破。”可是直到这时，我所想的也不是一个人单独的离开。
　　不知何时，我们的身后出现了禁城的幻想，空气中有些奇怪的雾出现。
　　“这雾，是强酸。”他开口。“喂闻仲，我们的事情应该要先解决才对，不要给我把话题扯开！”
　　“话题？”我嗤笑，“我已经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了！”
　　“烦不烦啊你？”他不耐烦的扯住我衣领。“你没事，老子可有事情！”他将我扯近，怒视着我。“别再胡闹了！快给我醒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住口！别随便碰我！”我一把将他推开。胡闹？哈，他以为我几岁？胡闹的小孩子？我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只是胡闹而已……
　　“闻仲，你不是那种只知道用力量来打败敌人的家伙，也不是那种简简单单就会杀了比自己更弱的人！”
　　他在说着什么？他没感觉到强酸正在腐蚀他吗？还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武成王！你是打算在这样一个赌命的状态下来说服我吧？你打算用过去的事情来动摇我的心！你太天真了！”过去的事情，哼！“你太天真了，武成王，这点小事情是不会让我动摇的！……我已经，不会再对任何人敞开自己的心，现在我的心中，只有殷！”是的，只有殷。
　　他手中的刀被强酸侵蚀的叫疼不已，他的孩子们和太公望在出口叫唤着他。飞虎，出去啊，这样的环境就算是天然道士的你也是很危险的！飞虎，你出去啊！
　　结界中开始下起酸雨，地面、衣物被腐蚀的咝咝声清晰可闻。他将刀一把扔了出去。“闻仲，我觉得好空虚，以前的你真的不见了吗？”他紧紧地握住拳头。“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由我来宰了你！”他冲了过来。
　　“哼，笨男人，你只不过是一个身体稍微健壮点的天然道士，竟然敢来向我挑战！”我挥动起手中的长鞭。
　　然后，缠斗。
　　雨越下越大，我和他都喘着粗气。
　　“你还真是难缠啊，武成王。”他的身上到处是伤口，不断地向外流着血。
　　“呵呵，彼此彼此！”
　　“……我不打算和你在这里打，回到人界后你再堂堂正正的出兵和我战斗！快离开这里！”飞虎，离开吧……
　　“呼呼……你还真是罗嗦，不打你一拳，可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你还是不愿意认输？那可就没办法了……”我捏紧手中的法宝，恍惚中他冲来的身影居然与当年将我压在墙角的身影相重叠……一个失神，我被他狠狠的一拳击倒，那长久用来封印我所有感情的面具被击碎落地。
　　“飞虎……”一瞬间，所有的感情都回来了。恨的憎的，还有，爱的……
　　雨如瀑布，一切都是那么朦胧。飞虎，已经跪倒在我面前。他的身上冒着烟，伸出手摸索着我。我忙拉住他。“闻仲，你终于回来了……”他慢慢地站起身。“醒醒吧闻仲，你和我的殷朝都已经不在了，过去你我共同守护的东西早就已经被她破坏了……”
　　“不！”我倔强的摇头。“只要我还在，殷就绝对不会消失！我将会重新把它建立起来！”他不语，只是这么看着我，似乎想将我刻印下来。
　　“我，我没有必要和你这个叛徒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跟本没有权利阻止我，能阻止我的只有我得伙伴！”他仍然不说话，举起手用他那已经残烂的衣袖试图给我遮雨。
　　我紧紧拉住他，“飞虎！我求你不要再作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了！出去啊！如今的我们已经是敌人了！”
　　“敌人吗？”他扯着笑，似乎毫不在意这敌人两字所代表的含义。
　　“对！你是我的敌人！”我尖叫着重复，试图说服自己和他。只是……“你是我得，我得，我得……”
　　崩溃了，那所谓的恨到头来却也是爱的另一种形式。不管是什么，你都一直是我得，我心中最重要的。
　　“呵呵，闻仲，你终于恢复了过去的表情……”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那所代表的涵义——
　　“不！不行！飞虎，你不能走，你不可以就这么丢下我！飞虎！飞虎……”
　　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的，留下满嘴的血腥味。然后，他将我紧压在他的胸口。“太公望！”他叫道：“之后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他在我的面前化成一道魂魄冲天而去，我伸长了手却怎么也够不到抓不回……

　　黑麒麟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我带出红水阵，然后它也离开了我。孤独，那心中无法填补的空洞，因为知道那人已经不在。身平第一次，我觉得自己累了，自己就好像那远方的夕阳，虽然仍然耀眼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闻仲……”太公望站在不远处，神情肃穆。“闻仲，拿起你的武器，这是最后的战斗了！”最后的吗？一个好字眼。
　　我真的累了，累了，站在悬崖边我忍不住想。
　　“飞虎死的时候，我才发觉，我想要恢复的并不是殷，而是过去那个有飞虎在的殷。”真可笑，到了最后，我居然有了说话的心情。“只要殷能恢复以前，那我和飞虎也能回到从前。我一直相信我能做到……”累了，罢了，已经没用了，飞虎他……
　　“闻仲……”呵呵，这就是让我殷朝节节败退的谋略家吗？他的眼中居然有着愧疚？
　　“太公望，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人界，我就拜托给你了，你就去创造一个‘没有仙人的人界’吧！”我慢慢站起身，“不过，我有我的尊严，我不会麻烦你的……”脚向后一踮，“再见了，太公望，再见了……”
　　我感觉到我成了那魂魄体，但我还不能直接去封神台……

　　绳池城
　　张奎远远的看见闻仲，对他露出愧疚的笑容。“对不起，接下来你自己要努力……”

　　朝歌
　　四圣见到那从远方飞来的魂魄，俱是心头一紧。“那，莫非……”
　　“长久以来，多谢你们对我的帮助！”他们的耳边，响起闻仲低沉的声音。
　　大殿上，纣王正忙于披阅奏折。
　　“纣王陛下……”耳边，有人轻唤。
　　“谁？”这是谁的声音？如此熟悉？
　　闻仲出现在他的面前，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闻，闻仲？你不是去了金鳌吗？”纣王的心中有着不祥预感，手中的竹简落地也不察觉。
　　他深深地对纣王一鞠到底。“陛下，今后请恕微臣不能侍奉左右了……”
　　然后，他如来时一般突然消失无踪，只留满室的清冷。
　　“闻仲……”

　　殷历代王墓
　　闻仲得魂魄匆匆从那里飞过，他正向封神台赶去。
　　“闻仲！”清脆的叫声让他缓住身形。那声音，是……
　　扭头，看见朱氏的身影。仍像当年那样笑着，心头曾经有的酥动已不复。
　　“闻仲，幸苦你了！如今你终于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嗯，我已经尽力了，为了我殷的子民，为了我对你的承诺。”

　　封神台
　　远远的，我就看见站在那里等候我得飞虎。
　　“飞虎，飞虎……”我向他走去，然后与他一起归于那一片光海……

　　黄飞虎
　　一切的平静之后
　　“你什么时候也和那小子一样喜欢钓鱼了？”他静静的依靠在我得身上，闭着眼睛，神色安详。
　　“我只是喜欢借着这个借口让你陪我，省得你又四处乱走。”自从到了这里之后，他变得诚实许多，不再向以前那样总是冷着脸。刚开始我很高兴他的改变，但渐渐我开始有些吃不消赶走被他吸引而来的麻烦事情，还有也让我常常会忍不住红脸。
　　我忍不住低头吻住他……
　　“飞虎，你的胡子。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如果你再不清理一下，你就不要再亲我！”他埋首在我怀中，口齿不清很没说服力的威胁。
　　“呵呵，”我笑，忍不住再次低头。“闻仲，我很感激有这里，不然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是啊，所以我没有宰了原始天尊那老头……”他有些那么不甘不愿。
　　“哎呀呀，能看见两位这么幸福，还真是我得荣幸～”头顶传来有些奇怪的男声，抬头见是申公豹。
　　“你来干吗？”闻仲从我怀里起身，冷眼看着他。
　　“我刚见过太公望。”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身下的大虎。可惜他的话没有引起闻仲的好奇心，他已经不管人间事情了。
　　“那又如何？”
　　“正在思考要不要把他的行踪透露给四不象他们。”
　　“……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听你唠叨。”
　　“哎呀呀，你还真是无情，要知道当时如果没有我，你们可没有现在这么美满哦～”闻仲突然明白了当初太公望为什么一见到申公豹就逃，他真的是个别扭的人，想找人说话又不愿意老老实实开口。
　　“我知道，如果当时不是你把那一幕告诉那妖女的话，或许那时候她就不会派肉脚刺客去了，那或许飞虎那时候就已经……”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情而当时飞虎就死了的话，闻仲不会明白这么多，那么就算两人都来了这里，可能还是如临死前一般不原谅对方。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你们的喔。”我们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妲己。
　　“可我讨厌她。”闻仲冷冷的，她喜欢是她们家的事情，和他没关。
　　申公豹一愣，继而又笑了。“我们就是喜欢你这点。不过，如今能看见你们这样，她也算是满意了吧？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看着他渐渐变成空中一小点，闻仲臭臭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重新窝回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的飞虎怀中，却没见到那空中的人诡异的笑脸。
　　“能看见这样一对，当初我们得所作所为也不算是白白浪费了，你说是不是呢？”他似自语，又似和谁说。抬头，“如今你成了这星球的一部分，我反而觉得，孤单了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