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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绑票记 ...

  •   八月初的一个夜晚,一个小太监赶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内廷来到西华门,给守门的护军出示了一个腰牌,便被放出了西华门。这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求死不能的梁玉徽和一直照顾她的蕙云。下午的时候李德全来传圣旨,要梁玉徽暂时搬到京郊一座院落里好生养着。玉徽知道,这说得好听点是“好生养着”,实质上却是相当于“软禁”。可是她现在无法撤回,无法恢复小莜的身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四阿哥胤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解除同样的软禁。可是即使他能出来了,见到他又能说什么呢?说从此以兄妹相称?说这个梁玉徽其实不是他眼前所见到的这个梁玉徽?说子琰和小狐狸通通是她?

      玉徽在离开养心殿时吃了一碗莲子羹,结果上车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直到一路摇晃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了蕙云一句:“可是到了?”

      “梁姑娘,咱们到了,该下车了。”蕙云一面拿起随身携带细软的小包袱,一面扶起玉徽。赶车的小太监已经把脚凳放在了马车旁,玉徽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座简单的一进式院落,黄墙黑瓦木色大门。玉徽向四周看了看,这片院子坐落在一片杨树林中的空地上,门前只有一条通向外面的土路。

      小太监跑过去叫门,门被从里面“吱扭”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穿着普通人服装的中年男子,他一看到玉徽,就上前打了个千儿,问了安,然后一声招呼,又从院子里出来了三名相似打扮的年轻男子,看他们的身型象是侍卫。他们通通给玉徽请了安,便闷不作声地开始把他们的行礼搬进了小院里。

      玉徽在蕙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小院,发现这个院落总共有九间,北面有正房三间,院子的东西两侧各有厢房三间,所有的房子都被抄手游廊联了起来。正房的门廊前左右各有一小片花圃。这个时候花圃里的大理花正开得艳。而在东南面的厢房前,种着一小片已经长成了的翠色毛竹。

      “梁姑娘,我陪您住这正房,侍卫们和李全儿住在西厢。李公公吩咐了,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有什么缺少的东西,您一句话,他就派人过来改或者添。我扶您进屋看看吧?”

      “不用了,一定是提前收拾好了的。你给我搬个凳子来,我想在这廊子里坐会儿。”那些人果然是内廷侍卫。那么说,这小院里除了她、蕙云和小太监李全儿外,还有四位侍卫咯。康熙果然还是怕她擅自跑出他的手掌心。

      玉徽坐在正房前的廊子里呆呆地看着敞开的大门。她知道,即使门是开着的,她估计也无法随便走出去,那些侍卫时不时从眼角扫过来的目光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她刚准备轻叹一口气,却发现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穿着青色粗布衣衫,挎着一个装满了蔬菜的大竹篮的小丫头,年纪大概十三四岁,一脸不谙世事的单纯。

      想想这个也才十岁的梁玉徽,却被她折腾得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她是谁?”玉徽指着那女孩问刚从正屋收拾好东西出来的蕙云。

      “她?我也不认识呢。富大人,”蕙云叫住那位好似另外三个侍卫的头目的中年男子,“这个小丫头是谁啊?”

      “蕙云姑娘,您说的是小翠啊,她是这院中的锅灶丫头。”说着,他冲那个女孩招了招手,冲她喊道:“小翠,还不过来见过主子梁姑娘?”

      小翠看着一身薄绸的玉徽,怯怯地走了过去,把菜篮子放到了一旁,跪在了地上。玉徽见不得别人给她下跪,连忙叫她起来。

      “你的厨艺如何?我吃饭可是挑食的,最讨厌葱姜蒜,还有茄子。”玉徽故意逗她。

      那女孩听了,呜呜呀呀地冲姓富的侍卫比划了一阵儿,玉徽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哑巴。

      这时蕙云笑道:“梁姑娘,你的饮食是我来负责的。小翠大概是帮我打个下手,并且给我们做饭罢了。”

      玉徽没再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空,觉得困意再次侵入了她的神经系统。

      “蕙云姐姐,我困了,今晚就不吃饭了,我现在想睡会儿。”玉徽站起来,一瘸一瘸地往屋里走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只看到满屋的黑暗。玉徽感觉口渴,可又不愿意叫醒蕙云,所以打算自己爬起来找水喝。没想到她一转脸,却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赫然站在她的床前。她本能地想大叫,却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口鼻。她刚想反抗,一阵莫名的香气从那人的手上钻进她的鼻腔。玉徽顿时一阵眩晕,便失去了知觉……
      *********************************************************************
      “喂,醒醒咯~~”

      玉徽觉得有人在轻拍她的脸颊,同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试图叫醒她。

      “讨厌啦,闹钟还没响呢,叫什么叫?”迷迷糊糊的玉徽准备翻个身再睡,却发现根本没法翻,她好像是躺在某人的臂弯里。

      不对,刚才好像是被人下了迷药!玉徽一下睁开了双眼,眼前赫然是一个女人的面部大特写。咦,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梁少夫人?!梁玉徽的娘亲?!不对,这张脸似乎要比梁少夫人年轻!难道是朱宝珊?!梁玉徽的生母?!

      玉徽错愕地看着那张跟梁玉徽的养母朱宝钏十分相似的面孔,几乎肯定了她刚才的猜想。

      “你这么多年跑哪儿去了?!”玉徽质问她。

      “我们一直住在浙江啊,我可怜的孩子……”那女人把玉徽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呜咽着喊道。

      玉徽完全呆掉了。本来好好地穿越到梁家,可康熙却跑出来说她是他的私生女。这刚被康熙送出宫,就有一个失踪了N年的女人把她绑了来叫“孩子”。上天最近怎么不停地往她身边“空降”父母啊?

      “宝珊,别难过了,这不又见着玉徽了么?”

      一个超级好听的男声从她头顶的方向传来,一下打破了玉徽的惊愕。她努力往后仰了仰头,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英俊男子,大概小三十的模样。看他的行头,该是刚才迷倒她然后把她带到这里的那个黑衣人。

      那男子看玉徽那样惊讶地盯着他,伸手捏了捏玉徽的脸蛋儿,满眼的宠溺。

      “咳咳咳”,玉徽被他那样一捏,满脸通红,心跳慢了半拍,一口唾沫呛到了气管里。

      抱住她的那个女人把她扶起来坐好,可还是紧紧地搂着她。那个英俊的男人也走到玉徽面前,席地而坐。

      “玉徽,我是你娘啊,你的亲娘啊……”女人哽咽了。

      玉徽机械地转过头去,张大着嘴巴看着她,一脸木然。

      “哦,对了,这是你爹……”那女人指着坐在玉徽对面的英俊男子赶紧向玉徽介绍道。

      玉徽又机械地转过头去,张大着嘴巴看着他,仍然一脸木然。

      “快叫爹啊……”那女人轻轻晃动了一下怀中似乎已经震惊得完全石化了的玉徽。

      “等等?!”玉徽一下甩开那女人的怀抱,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个朱宝珊,咽了一口吐沫,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说~~他~~是~~我~~爹~~?”

      “是呀,我是是梁少夫人的妹妹,你的生身母亲,闺名朱宝珊。这是你的生身父亲,邬祠稔……”

      啥?“无此人” !?玉徽一脸的黑线……

      “孩子,你这几年还好么?”朱宝珊抚着玉徽的小脸,满脸洋溢着母性特有的怜爱。

      “呃……”玉徽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她清楚地感觉到,她脑海里的那个问题已经疯狂地冲出了她的大脑皮层,直接冲上了她的舌尖。

      “你是说老康不是我爹?是不是?是不是?”玉徽大声吼了出来。

      “老康?”朱宝珊和邬祠稔看向对方,同时反问了一遍。

      “啊,不是,是康熙!他不是我亲爹!?”

      朱宝珊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你和老康,啊不,你和康熙在十七年九月私定终身,我是次年四月底被送入梁府的,按时间算只可能是你和他的孩子,而且还是早产!”

      “哼哼!”没想到朱宝珊冷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康熙他也得配拥有我的孩子!”

      “啥!?”玉徽完全被搞晕了。

      “当年若不是他在他祖母面前表现出的懦弱,我还真以为他是我心目中那个少年有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啊!?”

      “我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太监掌嘴的时候,他竟然被驾在一旁连一声都不敢吭,连救我的勇气都没有,还说什么会永远爱我?!”

      “后来呢?”

      “后来,我被扔出汤泉行宫,被家仆送回了家,大病了一场,直到你父亲的到来,才把我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并把我带离了那个是非之地。从那以后,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真男子,什么是真英雄……你是我和祠稔的孩子,确实是早产,我们好不容易稳住了你的性命,怕你跟着我们颠沛流离受苦,就把你送到了我姐姐那里养着……是吧,老公?”

      玉徽听到从朱宝珊嘴里吐出“老公”这两个字,几乎惊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她顾不得脚疼跳了起来,生拉硬拽地把朱宝珊拉到远离邬祠稔的地方,低声问道:

      “你是谁?你也是穿来的?”

      “啊?”朱宝珊莫名其妙地看着玉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道:“我是穿着衣服来的啊,宝宝你是怎么了?”

      宝宝?玉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是问你,你是不是从别的时代穿越过来的?”玉徽又提高了一点声音,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问题。

      “穿越?”朱宝珊仍是一脸茫然。

      “嗯~哼!”玉徽身后的邬祠稔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

      玉徽机械地转过头去,几乎能听到自己脖子扭动时发出的“咯吱吱”的声音,她一脸无可置信地看向他。

      邬祠稔把右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胸前,微微颔了一下下巴,做了一个“正是”的动作。

      玉徽完全忘了脚疼,一下冲了过去,抓住他的前襟。

      “哎?哎?你这孩子,好歹我也是你的父亲啊……”他一边拉开玉徽的手,一边一脸宠溺外加戏谑地笑看着玉徽。

      “少胡说!我也是穿越过来的!我可不是梁玉徽!”

      “哈哈哈,可我真的是‘邬祠稔’啊,我在康熙十七年的六月就穿越过来了。”

      “啊?那梁玉徽真的是你跟朱宝珊的女儿了?”玉徽用眼角瞟了一眼还站在离他们较远处的朱宝珊,压低声音问他。

      “是啊,乖~~”他皱起鼻子,摆出一副逗弄自己孩子的慈父表情,而且伸手捏住了玉徽的脸蛋,上下左右地捏着。

      玉徽刚想“啊”的一声大叫着跳开,却被他紧紧地抱住了:“小心我女儿的脚……”

      玉徽哭笑不得,不知该谢他还是该踢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我是从‘亚空间’穿越过来的,和你不太一样的。”邬祠稔看到玉徽眼中的那丝愤恨,赶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摆出了一张严肃的面孔对她解释。

      “啥?‘亚空间’?你还超级塞亚人呢,是不是?”

      “真的,我是‘亚空间’的生命。”邬祠稔认真地对玉徽解释道。他冲朱宝珊摇了摇手,朱宝珊便往黑暗中的树林走去。

      “我们的空间是对你们这个世界的一个‘替补’,当你们那个世界中既定的事物没有按照它原本的轨迹发展的时候,我们这个空间的事物才会以‘另一个结果’的面目代替原来的‘结果’而出现,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偶然下产生的必然’。我就是因为你的从未来到过去的逆行穿越,扰乱了时间的纵轴线,而出现在这个时代的……”

      玉徽一脑门子的黑线:“你能不能用简单的话再给我解释一遍……”

      “哦,这么说吧,比如本来你晚饭准备杀一只母鸭来煲汤,结果去菜市场的路上逮到了一只鸡,于是你杀了那只鸡来吃而没有杀那只鸭,而这只鸭由于偶然没有被杀得以下蛋孵出自己的后代——一只小鸭来,那么我就相当于那只小鸭……”

      “还,还是很乱……”玉徽已经快晕菜了,“可照你这么解释,我的出现是你的出现的原因,你的出现是我出现的结果,那么你应该比我晚到这个时代才对,又怎么会穿越到我前面了呢?”

      “你怎么忘记了,康熙十七年,你短暂地穿越成了现在的德妃……”

      “是呀,可是我又很快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了啊。”

      “是的,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我已经作为‘亚空间’对于这个世界的‘替补’,穿越到了这个时代的某个时间段内,有可能在你之前,也有可能在你之后。而且,这种‘替补’是有时滞效应的,所以我没有因为你的消失而很快从这个时代消失。就在这段时间内,我偶然遇到了朱宝珊,并且深深地爱上了她。可我知道我不能把她带回我们的‘亚空间’,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于是我动用了‘亚空间’生命特有的力量,把我的存在转化成了‘因’,从而把你这次的穿越转化成了我存在的‘果’。我们在整个空间中是一个紧密的‘合体’,有你便有我,有我肯定会有你……我也算是从未来到这里的,所以早已知道如果出现‘邬祠稔’的话,他的女儿在三岁的时候定会丧失心智,所以你就穿越成了我的女儿……”

      邬祠稔说完,轻轻地松了口气,再看双手扶着的玉徽,已经脑袋软软地歪在一边,口吐白沫了……

      “喂,醒醒,醒醒……”

      “不对!”玉徽一下又恢复了正常,反驳道:“我这次穿越过来之前去过一个奇怪的地方,还见过一个奇怪的仙姑来着,是她把我推到这个时代来的!”

      “嗯,根据我们‘亚空间’伟大的科学家‘恨果斯坦’的理论,那一定是‘隐空间’,是一个处于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亚空间’之间的空间。根据那位伟大科学家的研究,‘隐空间’的生命是专门负责协调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空间之间平衡的,我们这两种空间的人的细胞代谢只有在一秒内达到光速的N次方,N大于等于九百九十九的情况下,才能进入到‘隐空间’……不过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能进入到那里……喂喂,你怎么又吐了……”

      “喂,喂,玉徽怎么了?!”

      玉徽突然听到朱宝珊焦急的声音,连忙转身一下投入到了她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玉徽真是怀疑那个自称是梁玉徽的父亲的“邬祠稔”是个脑筋不正常的科幻狂人穿过来的……

      “乖,来见见你的弟弟,比你小一岁的同胞弟弟……”朱宝珊抚着玉徽的发辫,温柔地说道。

      玉徽从朱宝珊的怀里探出头来,才发现她回来的时候身后竟多出了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小男孩。这小男孩眉清目秀,小小年纪已经开始从周身散发出一种儒雅的气质了,不过深深隐在他眼中的那丝张扬,还是被眼尖的玉徽一眼看了出来。

      “来,思道,快叫姐姐……”

      邬思道?????!!!!!!!!!!!

      玉徽“嗷”的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非典型性华丽的分割现-----------

      P.S.可能有XDJM没有看过二月河的《康熙大帝》,里面的邬思道是一个诸葛孔明式的人物,是胤禛救下,后来充当他夺嫡时的幕僚的一个人。但是在雍正夺得皇位后,他就见势而退,过隐居的生活了。不过历史上记载他是“绍兴师爷”这一职业的开山鼻祖,而且并没有直接当过雍正的幕僚,而是一直都在田文静府里做事。此处我们暂时就把此篇中提到的“邬思道”按照二月河的小说里的设定理解吧,呵呵。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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